“深哥儿,你今天真帅!”
“阿深,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遗憾啊?”
“深哥儿,我今天,有没有……美一点儿?”
“深哥儿,我们的生活,都是不容易的。光明与黑暗,总是共存的。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这个世界,那就不要看了好吧?”
“说什么多管闲事?我的人被欺负了,难道就不许我有一点怒气?我的人在你手下受伤了,还得听你们的,不插手?我的人就只能受她的欺负,换做旁人,不要痴心妄想了。
就算我只是一个弱女生又怎么了?你不是说我们女生除了哭,除了生孩子,除了花痴,就没与什么用了是吧?那这位大哥,今天是你人生中非常幸运的一天。”
“你可以看天看地,看风景呀!怎么就一定要看我?你们男生都这样子吗?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真的是能颠倒黑白。”
“喜欢一个人啦,就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呢?看不到他的时候,会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黯淡无光,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他身上发着光,那种光很是明亮,好像能赶走所有的阴暗。
想他的时候,心情也很是奇怪,整个人像是腾云驾雾,飘了起来。
他开心的样子,会是你见过最美的风景。相反,他难过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跟着难过,好像全世界都昏暗了似的。
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会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看的,才华横溢,本身就没什么缺点。
梦里会见到他,哭时会想起他,快乐时也会想起他。他好像,在你的生命里无处不在。
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因为他。天气晴朗,他越是很看,天气阴沉,他也会是你快乐的源泉。
当然,喜欢一个人,得不到,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尤其是,当你发现他其实喜欢的,从来都是别人的时候,又或者,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卑微渺小,甚至不惜尊严也要让你离开他的时候。
那种心情,无疑是要人命。感情从来不是好拿捏的东西。
若是不碰,便没有那么多悲伤了。可是,这一辈子又太长了。
谁又知道,到底,那份感情,能维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
未来,有很多变数。我们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否不喜欢上别人。但是,心脏这种器官,还是可控的。
如果不想万劫不复,那就好好选一个值得自己喜欢的人吧!”
……
原来,是有关于那人存在的一切痕迹的,是她总用满眼放空红意来伪装自己。
一直都有,只是他不清楚,不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些难以启齿的事和人,在她生命里浮过。
不留下痕迹也好,倒是,造作地要缠出些什么,想要证明自己来过。
她说的话总是断断续续地从脑海里溢出。分明感觉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恰恰把关于她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模样也分外清晰,隽刻在心头。
“阿深,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会分道扬镳?我好像,不太喜欢离别呢!”
她的侧脸在夕阳的余光里,透明得不似真实。他想伸手去触,却发现没有力气。
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可是,那种笑意又总是夹杂着他不懂的保留。
只有在偶尔实在开心到极处的时候,他方能见到她愉快地飞跑,仿佛遗落人间的天使,那么美好,那么动人。
“阿深,快过来呀!哈哈,我找到一个鸟窝了,里面还有刚出生的小鸟呢!真好看!”
“阿深,那个阿姨提的菜很多,我们去帮忙吧!”
“阿深,你说,为什么那些建筑工人要那么辛苦呢?会不会,在人类的努力下,把这些走路又累的工作用机械代替,然后,让他们不要这么辛苦?”
“深哥儿,我们呢,只要顺应时势就好了。不要不开心。你要相信啊,世界那么大,总有人比你更痛苦。
这样安慰自己,我们就会觉得,是不是好幸福是不是?我们衣食无忧,我们好好地活着,要快乐,要努力,这就很棒了!”
“阿深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最可爱的阿涴呢!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为什么要欺负我呢?推我下水很好玩吗?”
……
他咽了咽喉咙间又起的干涩,呆呆地坐着,也不说话了。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
这个家,这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一直如此。
他也习惯了。
以前,他还能安慰自己,有小涴,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离开了,不要他了,又留他一个人在深渊里挣扎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上的人一直没有动,与黑夜徐徐融为一体,与世界割离背弃,满眼荒芜。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不明显的光亮,却在这浸透黑色的屋子里突兀异常。过了两三秒,他才迟钝地低头,瞥向手机屏幕。
视线不好,被睫毛和液体拖住,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幕。
他懒懒伸手擦了擦。时间一秒秒过去,他的眼睛终于能看到手机上的字。
是一个电话。
“belief……是谁?”
belief?
没来得及想清楚那人是谁,他的手已经迅速伸过去拿起了手机,匆匆接通,放在耳边,连说话声都在发抖:
“小涴……是……是……你吗?”
脑中的混沌去了一半,他握紧了手机,几乎快要把它捏碎。那头却是极了,风声不闻。
他那颗激动的心顿时又被担忧所填满,他再次紧张地问:“小涴……小涴?我是阿深,是你吗?你在哪儿?怎么了?”
他的语速走得飞快,像是怕对面的人忽然挂断,然后,他再也联系不到她。
空寂的房间,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砰砰地在耳畔回响,身体也滑了起来,直着身默默等着那头的人回答。
等了半天,那头还是没人回话。
他虽然焦急,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
她想说话的时候,应该就会说了,可是他又怕,她一直不说话,然后,手一滑,不小心挂了电话。
他使劲揪着地毯,忍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终于,过了五分钟后,电话那边传来了极其微弱的声音。若不是这边太过安静,怕是都不能听到。
像是在灾难前垂死的挣扎,像是悄悄呢喃,语声微细,那个声音,却格外的熟悉,让他记得深刻,快要捶地疯狂:
“l镇……回家……”
他的心快要跳出心膛,喘不过气的感觉侵蚀了他的神经。
眼角滚下热烫的泪珠,砸在地毯上,他闭眼,轻声回,怕惊扰了她:
“你等我,我会来,马上来!我来接你回家!你在什么位置?我来接你……不要怕,我来接你了!”
他以为她会再说什么,可是他的话刚完,手机里挂断的声音猛地传来,让他的心凉了凉。
脑中的思绪缠成了一个结,理不清楚。
过多的酒精摄入,几乎快要让他的意识尽数麻痹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带阿涴回家。
她说要回家。
要回家。
跌跌撞撞地窜出了门,震得门左右晃了晃,发出剧烈的响声。
突然传来的灯光照得他几乎快要晕厥,他伸手捂住脸,气急败坏地吼:
“齐叔!给老子出来!”
那道暴躁的声音似是要把屋子掀翻。一楼拐角处迅速钻出个西装革履的小老头,战战兢兢地立在楼下,恭敬地问:“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把自己门外闷在屋子里好几天的人忽然转了性,冒了出来,他既高兴,又惶恐。
要是曲先生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只是不知道这位祖宗,此番又是在闹哪一出?
他还没听过他说粗话。见那人颤着身体地扶在栏杆上,醉醺醺地眯着眼,衣衫不整的,摇摇欲坠,他赶紧跑着上了楼,想要扶一下他。
谁知他用力挥了挥手,将他赶开,似是十分急躁地道:
“报警!快报警!我要找人,找人!l镇,她在l镇!报警!我要找她。”
他快要疯掉的样子吓得齐叔瞪了瞪眼,而后看着面前这个像一个疯子的人道:
“少爷!好,我们报警。那我先扶您下去,您先去收拾一下,我去报警可以吗?”
阿深甩了甩手,狠狠地盯着那人,不容置喙地说:“现在就给我去报警,我要找人,听到没有?”
快要震破耳膜的声音传进齐叔的耳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提醒道:“少爷,您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
又喝了这么多酒,应该收拾一下。不然,若是去报警,我们该怎么说,如果直接说找人,人家会不会以为,您是……发酒疯?
要是这样的话,去也是没有作用的。”
“报警!你tm话怎么这么多?你就不能听我的,直接去报警?
阿涴都和我打电话了,我这里有电话记录,难道连报警都不行?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就直接收拾东西滚蛋!给老子快去!”他大力地吼了一句,差点因为身体不稳而滚下了楼梯。
齐叔适时拉住了他,却又被他震开。那个暴躁的家伙从楼梯上趴着往下走,头发也乱糟糟的,很是可怕。
齐叔低头想了想,迅速跟上前面的人,不顾他的反对拖住他的胳膊往下走,嘴里说道:
“少爷,知道了。您是因为慕小姐的事情担心吧?既然她是去了l镇,想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可是,您又怎么确定,她现在,遇到了困难,需要救援呢?
如果我们没有充分的理由,警察怎么会出动,去找慕小姐呢?
光是着急,是没有什么用的。少爷还是先整理一下仪容,再去l镇找她,行不行?”
“滚!老子说要找便找!哪有什么理由?她有事了!她出事了!老子还在注意仪容,说什么笑话?
你不去,我去好了!我一定要马上去找她,她一定很无助,她一定在等着我。
我感觉,她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越来越远了,来不及了,通通都来不及了!”
阿深用力拽开了他的搀扶,直接穿着拖鞋,朝门外跑去。管家见那人如此,我只得迅速跟上,急急说:
“少爷,等等,我送您过去!”
夜晚的黑,阻挡不了他要走到她面前的决心。
……
耳边是无止境的黑暗沉静。
阿涴动了动手指,觉得全身都费劲。她一直没有想着要出去,用一种麻痹自己,自暴自弃的想法糊弄自己。
躺在这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做,就静静地躺着。包里面有些水和食物,她已经吃完了。
她也没有仔细去数过了几天,也不想去去看手机里的日历,就这样默默地躺着。
喝了点水,吃的东西也尽数被消耗。她不知道以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会是死亡,还是解救?
脑袋里晕乎乎的,鼻子也不通气,喉咙间微微发涩,连带着眼睛也不想睁开。
许久没有说话,刚才说的两句,像是初学说话那般费劲,她都听不见自己说什么了。
也许对别人来说,在这里躺着几天等死会很难受。可一个人要是没有好好活下去的念头,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