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被她的话吸引,清澈的双瞳中透着微光,消瘦苍白的脸颊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那可真的是太好了,爹娘生前做梦都想让我读书呢。”
小孩喝完药之后,苏糖让人在地上撒上石灰粉,保持窗户的通风,然后又将破烂的窗户修补好,忙活一会儿之后,她给瘦弱的有些吓人的孩童送了一颗糖。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没了呼吸。
苏糖知道这个结果之后,一个人愣了很久。
她对侍卫吩咐过,务必将所有瘟疫中死去的百姓,都要进行火化处理,只有这样才能让病魔彻底消失。
其实这些天,她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来自京城士子的信。
他们纷纷表示让苏糖将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通通杀死。
这样才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阳城的灾难,然后将这些人隔离半年之后,等瘟疫彻底消失,她也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自古以来,瘟疫都是这样被隔绝的。
或许很残忍,但迄今为止,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苏糖下不去手。
阳城的百姓自从知道,苏糖来救济灾民的时候,哪怕是那些已经被感染上瘟疫的人,都自动不敢离她太近,他们既惶恐又期望,白日里,那位老人用着瘦骨嶙峋的双手,颤巍巍的喝下那碗药,他们眼睛里充满着是对生的渴望。
阳城上万百姓。
她将没有感染的百姓集中到一个区域,重灾区几乎有两三千人,全部都是已经确认过感染了的百姓。
苏糖现在也在重灾区。
她的到来,更是给无数感染上瘟疫的百姓心中下了定心丸,他们惶恐又害怕,却又坚信苏糖是不会抛弃他们。
然而事实上,苏糖动摇过的。
夜色之中,白色的布袋里包裹着白日里那个孩童的尸体,他的手中攥着一颗糖,苏糖想起来他说的一句话:‘舍不得吃,若是我熬不下去,就将这个糖带到下面给爹娘吃,’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长睡不醒。
苏糖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道:“烧了吧。”
半个月之后。
随行的几名御医也有人染上了瘟疫,整天咳嗽喘个不停,他们很怨恨这个地方,对苏糖也不似往日恭敬。
苏糖知道,如果不是她还坚持在这里,这些御医随时都可能逃走。
可目前他们不敢离开。
因为只要他们敢走,苏糖一纸经文就会送到皇帝的御前!
这半个月以来,苏糖唯一的进展就是,她将那些隔离开来的,没有感染瘟疫的百姓,那8000名百姓彻底安全了。
她将心情绝望,承受不住压力的侍卫,都在那个安全区域赈灾济民。
而苏糖,一直都在重灾区,没有离开。
她每天都会撒石灰粉,给百姓们通风送药,然后每天,都有一些白日里还与她说笑的百姓突然就没了。
苏糖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离别。
她每天都睡得很晚,心中仿佛有一个破洞,充满着不忍和心痛。
寒风chuī过,她忍不住咳嗽几声,小喜有些担忧,生怕她也感染上了瘟疫,连忙让随行的御医为她查看,御医摸着苏糖的脉搏,叹了口气:“苏尚书太过劳累,导致寒气入体,并非是感染上的瘟疫,但女子家终究体弱,苏尚书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为好。”
苏糖温声道:“多谢这位御医。”
这一个月以来,苏糖的所作所为陆陆续续的传到京城中。
她并没有放弃那些被感染百姓的生命,反而亲力亲为的在照顾他们。
有人在说苏糖愚蠢。
有人感叹她倒是好命,在瘟疫的重灾区,连天都不收她。
一个月之后。
阳城这些百姓死的死残的残,2000人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死得只剩下几百人。
瘟疫无法痊愈。
哪怕只是轻微的感染上,也会在很快的时间里加重病情,然后快速失去力气,感染高热,咳嗽,最后浑身起着红斑,溃烂,然后死去。
这个过程发生的很快,一周时间,就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苏糖qiáng忍着喉咙升起的瘙痒,吩咐一旁的侍卫:“药材快用完了,你明日里去其他地方再补一些药材。”
侍卫戚戚然:“苏先生,这些药材真的有用吗?”
苏糖顿在原地,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几声,觉得心口都在发痛。
她淡淡道:“尽我所能吧。”
或许真的是她感动上苍,有一些较为轻微的患者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们病情不再恶化,渐渐好转。
这件事情让苏糖极为惊喜。
她去探查这几位病人每天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然后震惊的发现,他们因为家里穷,经常去看树上的树皮。
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