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觅松清醒过来时,凌树蕙已经收拾好一切,听到他醒过来,立刻将轮椅推到床前,然后继续转身准备头油和梳子。
谢觅松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暗。
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总是尽心尽力地将他送上轮椅,好献殷勤。可是凌树蕙从来不这样做,她看得到他因为残疾而产生的屈辱,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所以从来也不会这样做来刺他的心。
是她真的如此体贴,还是……
谢觅松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呢,不过是受过训练的人,对情绪把握得更加敏感而已,难道还能是真的关心他不成吗?
凌树蕙回过头来推轮椅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问道:“昨夜吩咐过你的事办好了吗?”
凌树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弟,天都还没大亮呢,换个香料而已,你还真就这么急呀!
不过她也早有准备。
“已经派人通知过管家了,想来明后两天就会换过。”她柔声回答。
“那时候才换?”谢觅松狠狠皱眉。
凌树蕙挑起一点头油帮他挽发:“各院的香料都有定例,想要更换,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行的,世子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本世子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耐着性子。”谢觅松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告诉管家,今天晚上之前,把熏香都给换了!”
凌树蕙无奈,只能点点头:“是。”
谢觅松注意到她的神情,很想问问她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一旦开了口,就会停不下来,他不想和她说那么多话的。
虽然昨天没有拜见廉亲王和廉王妃,但今天早上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王府的规矩,早饭要一起在前厅用。松鹤院离着前厅很远,谢觅松又腿脚不便,天天这么走一趟其实很折腾人。但王妃“爱子心切”,每天都要关心一下他的情况,王爷又帮着王妃,谢觅松便不得不每天都去点个卯。
凌树蕙推着谢觅松出门,流光连忙赶上,对谢觅松笑道:“姐姐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还是让奴婢送世子去吧。”
她察觉到谢觅松对凌树蕙宠爱异常,自然而然便换了态度。
凌树蕙看了谢觅松一眼,但只看到他头顶的二龙戏珠冠。
谢觅松懒洋洋地靠在轮椅上:“一回生二回熟,又不是没人领路,她还能把我送到池子里不成?”
流光又碰了个钉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堪。
谢觅松才不管别人难不难堪,吩咐凌树蕙赶紧走,看也没看流光一眼。
凌树蕙虽然不算过目不忘,但是王府的路还是比较好记的,走过一遍之后,便牢牢记在心里。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前厅,此时王爷王妃还没到,只有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坐在桌旁,一见到谢觅松便立刻站起身行礼。
“大哥!”
这正是继妃所出的一对龙凤胎,谢觅柏和谢筱兰。
他们年纪还小,但行止稳重、进退有度,和伪装成玩世不恭模样的谢觅松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