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娴早就告知过家人自己会在近期回家一趟,还有两个朋友随行,却没通知他们具体的时日,毕竟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封总什么时候有空带她们过来。
她还隐瞒了封炑和藜央的身份,只说是自己在封家认识的普通朋友。这也是封炑和藜央的意思,封炑身份特殊,他们并无意让孟父孟母为难。
故而今日午间孟母并没有准备足够的饭菜,还好她炖了鸡汤,否则连待客的菜都没有了。
藜央满足地放下碗筷,对孟娴当初说的她母亲尤擅长炖汤的话深信不疑。
这鸡汤香气四溢,鲜香可口,汤汁醇厚,鸡肉不柴,她现在无比期待孟阿姨的其他手艺。
孟娴不禁疑惑:“阿娘,阿爹和阿弟呢?他们不回家吃午饭吗?”
孟母盛汤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笑道:“他们去果园了,眼见着就要秋收,他们得看顾着,一点不能大意。”
巳城气候温暖,本地人多以种植鲜花果树为生。孟家就是靠着家中的一片小小果园度日。
果园虽不大,却也是代代相传,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孟父极为重视。如是不出意外,孟娴的弟弟将来也要接管果园,所以孟父如今只要去果园就会带着儿子。
孟娴闻言不做他想,点了点头。
藜央就问:“那他们中午吃什么呢?”她看了看桌面上简单的饭菜。因为他们突然回来,原本孟家三口的午餐已经被他们吃的差不多了。
孟母笑道:“不用担心,我待会就去给他们送饭,家里还有留存的锅巴,泡鸡汤正好!”
“阿娘,我去送吧!阿爹和阿弟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孟娴忙道。
孟母笑容不变,道:“你这孩子,还怕他们见不着你不成?家里还有客人,怎么好撇下客人不管。”
“嗳?”藜央拉着孟娴道,“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我还不知道你家果园长什么样子呢!都种了些什么果树?”
孟母忙笑着回道:“也没几棵果树,都是些苹果、梨子的,再普通不过了。果园蚊虫多,你细皮嫩肉的,还是不要去那腌臜地了。”如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孟母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藜央本想说自己不怕蚊虫,封炑及时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道:“就不要去给人家添乱了,下午让孟娴带我们在村子里面逛一逛。”
孟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这位小哥说的是,村子里可逛的地方挺多的。村口那两棵大榕树长得好,算是一景了。还有村尾河边的吊栋阁,也可去看看,”说着就嘱咐捧着汤碗的孟娴,“好好带人家逛逛,别就顾着吃。”
孟娴“哦”了一声,哀怨地放下了碗。
藜央忍俊不禁,却也没再提去果园的事情了。
下午,孟娴果然带着藜央和封炑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村口的大榕树自不必多提,树龄久,枝干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每逢盛夏,村里的人就喜欢窝在树下纳凉。
至于村尾河边的吊栋阁,就更是一绝了。
泠江是巳城的母亲河,其一支流便从燕林村流过。老一辈的燕林村人在此安家定居,逐渐发展为现在的燕林村。吊栋阁就是老辈人的居所。
吊栋阁依水而建,用木柱悬空架在水面上,从上往下俯视,可见流水潺潺。阁楼一户挨着一户,沿着河畔连成长长一片,皆是用木柱支撑,逾千根,远远望去,蔚为可观。
藜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新奇不已。
孟娴指着当中一屋道:“这是我们家以前的老宅,不过在我出世后没多久,我们就搬到了现在的房子里了。”
藜央听得连连点头。
游玩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到了傍晚时分,孟娴的父亲便与弟弟联袂归来。二人与孟娴许久不见,见面后自然又是一番感慨。
孟娴的弟弟孟璋更是抱着姐姐连连转了好几个圈,惊得孟娴锤他,口中连声喊着“快放我下来”。
孟娴肖母,是典型的鹅蛋脸,孟璋却是肖父,容长脸,一字眉。十八岁的少年瘦高瘦高的,却已是宽肩窄腰,隐隐有了几分成熟男子的气概。
孟父看着一双儿女虽然已经长大却仍旧像小时候那样玩成了一团,口中虽斥着“不要胡闹了”,但眼里却透着满满的宽慰和宠溺。
孟母深觉中午怠慢了客人,故而送饭回来后就一直在厨房忙碌。此时见一家人其乐融融,便是有再多的忧愁烦心事也抛诸脑后了。她站在厨房门前,一面拾着围裙擦手,一面笑道:“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洗洗手,就可以上桌吃饭了!”
孟璋自小与姐姐亲近,见长姊归来,简直神采飞扬,闻言可以吃饭,更是怪叫一声,夸张道:“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快饿升天了!”
路过孟母身旁的时候,就被孟母锤了一下,骂他“胡乱说些什么”。
孟璋朝着姐姐吐了吐舌头。
孟娴插着腰嗔他:“叫你作怪!”面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挡不住。她觉着今日简直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快活的一天,亲人就在身旁,还有她最好的朋友陪伴,一切似乎都是如此完美。
孟家人都善良好客又热情周到,不仅孟母连连给藜央夹菜劝她多吃,便是少言寡语的孟父也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款待封炑。
虽然对封炑而言这样的酒实数平常,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孟家人的善意,而这样的善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他很高兴能带着藜央来孟家做客。
孟璋今年已经满了十八,也终于被孟父点了头允许他喝几口酒。孟璋大喜若狂,跃跃欲试,却不过浅浅一杯,就立刻红了脸,惹得一家人连连大笑。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言笑晏晏。
孟璋最后是被孟父扶到了自己的床上的。
洗漱完后,藜央就被孟娴叫到了孟璋的房间。
孟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孟娴轻轻卷起了他的腿脚,指着他腿上的疤道小声道:“看,这就是那块疤痕。”她现在对藜央的本事坚信不疑,她的疤如今已经浅到几乎看不清了,她觉得藜央肯定也能帮他阿弟祛疤。
藜央不过看了眼就道:“可以祛掉的。”
孟娴大喜:“我就知道你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