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旅途谈话

  面对赵宇的询问,赫一凡摇了摇头,道:“可能真是太困了,我脑子里有太多的事情交杂在一起,一时无从说起,等我以后慢慢给你讲吧。看来我们是无法查清这次事件有什么问题了,等见到红月师父一起汇报吧。”

  就在这时,浒文几从下面喊他们,两人便一起回到营地去了。

  月闻部的使团加商队大概有三百多人,其中武装人员有一百人左右,两天前遇到了三百多沙盗的袭击。而昨天遇险的商队原来有五十多人,只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如今只剩下十二人了。

  一凡看到崔琳依旧是白色长袍,白色头巾,又重新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很快进入到使团带来的篷车中去,然后很久没有再出来露面。

  使团又休整了半日,清点伤亡,打扫战场。然后缓缓启程,按原定计划,继续向东行进。

  因为之前追击的沙盗有一半被崔琳说服一支商队引开,使团的武装力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也就接管了老者商队的防务。

  一凡和赵宇刚上任一天又被解任,而那名老者又面见了两人,表示依然会如约付给报酬。这下轮到赵宇不好意思了,连连推辞,表示无功不能受禄。两人还得知老者原来竟然就是大漠第二大商会石之穹的会长,石之穹垄断着南漠的矿产业,从经济实力上不逊于寻梦园,只不过没有寻梦园那么的名声显赫。于是他们更加疑惑,如此具有实力的人物为何会承担当自杀诱饵的工作,而且还对只是部族长次女的崔琳格外青睐。

  两人放缓速度,行进在整个队伍的末尾,浒文几也难得清闲,于是便策骑与他们同行。得知浒文几只是商队的雇佣兵之后,两人便把心中疑惑对着浒文几说起。

  浒文几对两人很有好感,便侃侃而谈,言无不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沙盗会选在这个时机袭击,据我所见,使团里肯定携带了非常珍贵的珍宝,所以沙盗不惜铤而走险。”

  话题很快转移到白衣少女身上。

  “崔琳吗?她是一位十分有魅力的女孩,我从未见过像她这样专注、坚韧、勇敢又美丽的姑娘。”

  赵宇又问起了浒文几的个人情况。

  “我的父亲来自西方,是一个要比斯兰还要往西的国度。他为了寻找被奴隶贩子掠走的女儿而踏上前往东方的道路,他独身一人成功的穿越了西漠以后,到达了雨影古城,但在哪里便失去了一切的线索。因为南漠的矿业发达,普遍使用着奴隶劳作,于是他便选择向南漠进发。”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而且能独自穿越西漠十分的了不起。”赵宇道,“那然后呢?”

  “然后他就遇到了我的母亲,她是一名普通的部族女人,两个人一见钟情,后来便有了我。”

  “但是父亲没有放弃寻找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我从十三岁就成为了一名佣兵。这样一来,我跟随着商队四处奔波,到处找寻姐姐的线索。”

  “那你有什么收获吗?”赵宇一下子想到了尤菲,她也有着金色的头发与碧色眼睛,“比如说她多大年纪了?”

  “据我父亲所述,现在应该是四十岁左右了。”

  赵宇没有料到是这个年纪,那浒文几所寻找的姐姐就不会是尤菲了。但如果她这个年纪的话,那浒文几多大?

  “那你有多大?”赵宇继续问道。

  浒文几转头对着他道:“我今年二十一岁。”

  “那你父亲高寿…”赵宇惊了一下。因为浒文几看起来很成熟,他一直以为浒文几要大他们十岁。

  “家父今年有七十八岁了吧,上个月我刚见过了他。”

  赵宇对老前辈的体力又更加的敬佩了,想想也确实如此,只有这样的猛人才能只身横穿西漠,才能年尽花甲依然得子,浒文几这么能打,不能不说是一种遗传。

  “家父见多识广,对于西方和大漠的历史都很有研究。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疑惑,都可以找他解答。临行前,他说他正在进行大漠最古老的传说‘龙渊’的研究。”

  听到“龙渊”这个名词,一旁默不作声的一凡猛然一震。他这才确定,昨晚的听到一切并不是一个被压力击垮的女孩的妄想与宣泄,而是确实存在、并且不为人所知,却一直压迫在每一个人头上的阴影。

  南漠月闻部族长次女崔琳此刻正孤独的坐在自己的篷车里,双手抱膝,额头支在膝盖上。尽管已是一夜未眠,疲惫不堪,但她依然无法入睡。

  本以为昨晚的倾诉会在宣泄自己内心所有的压抑之后,在现在安全的环境下,至少能让自己安稳的睡上一觉。但显然,自己依然陷在无法闭眼的、紧张焦虑的状态中无法自拔。

  如果说就像赫一凡说的那样,自己背负了太重的责任,产生了过多的使命感,以至于压迫着自己的一切。在家族里被排挤误解,出使后连日奔波的烦躁,被沙盗追杀逃亡的后怕,已经让自己无力支持下去了。如果有人能在身边协助自己,那该有多好。赫一凡让她看到了希望,她所承受的一切也让他了解感动,但是面对自己的邀请,他还是拒绝了,并不会加入她的队伍。

  自己很没有出息的问了他拒绝自己的理由,没想到竟然与金钱和信仰无关,他只是简简单单说了这样的话:“我有我自己的理想,虽然没那么伟大,我也有我必须要守护的人,即便她一直比我坚强。”

  此次出使东原,一方面一心以结盟龙族联邦来争夺大漠控制权的整个家族的命令难以抗拒,而临行前父亲的嘱托又是那样的历历在耳。南漠的局面已经到了失去和平的地步,自己该为部族百姓做些什么?关于龙渊的预言的是否会成真,父亲让自己保守的秘密到底该交付给谁?……

  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又全然得不到解答,就连昨天拥抱得到的一丝坚强都在逐渐消退。崔琳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她的肩膀不停的抽搐着,竭力抑制自己哽咽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