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卉澜庭的那棵桃树便挂满了粉嫩硕大的果子，桃尖尖儿的地方，沾染着浓郁的红，整个卉澜庭好像泡在了甜蜜罐里，果香味飘散得到处都是，馋得隔壁未央庭的一些男学子老打这些桃子的主意，每到休息时刻总想溜进卉澜庭偷摘桃儿，可这一树的大蜜桃早已被樱灵收归为私有物了，并且经过了易清的同意，就在桃子还是青涩的时候，她便在桃树周围布设了不可靠近的阵法，以防桃子在成熟之际被偷得一个不留，当然，能轻易闯入阵法中的人肯定是想摘多少就摘多少，根本不在乎这棵树已有了名主，就比如同样热衷寻找各种美食的小鲛人王现在就站在树下思考到底要摘个大的还是熟透的。
“满满，你在看什么呢？这些桃子，每一个都鲜嫩多汁，樱灵姐姐不会与你一个小孩计较，你只管摘便是。”
凌玺回寝舍休息，刚好看到正在认真挑选桃子的小鲛人王，她站在他的身后好一会了，可树上的桃子一个也没少。
“凌玺姐姐，这棵树里面藏了一个人。”
满满仰着头看着树顶，那里有个影子在晃动。
“应该是月桂花灵吧！”
凌玺步入阵法中，同小鲛人王一起看向那个影子，她却没有见着真容。
“她想出来，可又出不来。”
影子晃得厉害，好像是个人在拼命挣脱某种束缚，小鲛人王不由得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影子。
“你看到了？”
凌玺仰着脖子愣是仔细地瞅了个遍，整棵数就差把树叶子给数一遍了，也没见到满满口中的那个人。
“嗯！挣扎地很辛苦，真想借点力给她。”
小鲛人王随手摘了一个桃子，往身上擦了擦，便大咬一口，清甜的汁水飞到嘴角边上了。
“那你帮帮她呗！我看不到她，如果需要我出手，你给我指引一下。”
见小鲛人王吃得欢快，凌玺也想摘一个桃子尝尝，可一想到这是樱灵的心头好，仅舔了舔嘴唇，咽着口水就当尝过鲜了。
“不用，以我一人之力，就能助她得到自由。”
小鲛人王把剩余一半桃肉一口咬掉，扔了桃核，站得笔直，凝神聚力，单手朝影子晃动的地方推出一股灵力，顿时，银光乍现，从桃树上飞下来一位面若桃花的清丽女子，身着豆沙粉的纱衣，微卷的蓝灰长发披散在后背，仅有银制流苏额饰做点缀，而双手的指尖上有星光闪烁，自成手握星辰的幻象。
她站在阵法外，清艳绝伦的身姿，清冷孤傲的眼神，把凌玺和小鲛人王看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多谢。”
语气冷淡，说着感恩的话，却拒人千里之外。
“你是月桂花灵？”
凌玺走出阵法，朝她走近一写，语气轻柔地问道。
“正是，名饰玥。”
她轻轻地舞动双手，不一会，手指上的星光消逝，只在指甲上留下点点星辰的形状。
“好美，名字好美，手也好美。”
凌玺忍不住感叹。
“我是这块净地的神灵，有助人完成心愿的神能，作为今日你帮我解困的报答，我的神力可为你效劳一次。”
饰玥走到小鲛人王跟前，蹲下身子，与他保持一个高度。
“我不想当小孩了，想立刻成为一个可以娶妻生子的大人。”
小鲛人王不假思索地说到，他对自己的年龄有执念。
“提前成年，鲛人王的万寿无疆将不复存在，你确定要实现有损寿命的心愿？”
饰玥带着浅笑问道，她的笑里隐藏着两难全的无奈，通过神力可达成所愿，却还要以价值不菲的代价作为交换，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珍贵的东西可轻易得到。
“百无聊赖的万寿无疆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此时此刻的我，不想因为年幼而错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会，希望你能成全。”
成熟的话语从小鲛人王的嘴里蹦出来，总感觉特别违和，尽管已经几百岁了，可按照人间的算法，他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孩童。
“满满，长大这种事情得顺其自然，急不得，你不能为了娶妻生子而折了自己的寿啊！多不划算。”
凌玺总感觉小鲛人王的决定不太妥当，连忙好言相劝。
“再怎么折寿，我也能活千年万年，足够我潇洒这一世了，月桂花灵，请开启你的神能吧！”
小鲛人王根本就不在乎折寿，他只在乎眼前是否安乐。
“不后悔？”
饰玥最后一次问道。
“绝不后悔。”
小鲛人王挺直身板坚定地答道。
饰玥站起身，不再多一句言语来强调将来会出现怎样的后果，谨守本分，遵从约定，这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事，在她眼里，小鲛人王不是年幼无知的孩童，而是王，王所做的一切决定岂能儿戏？
饰玥幻化出她的精元，又有星光凝聚在她的指尖，精元在她的手中漂浮，她不断舞动着手指，精元被星光照得透亮，饰玥像是抱着一颗太阳，等待着与万丈光芒融合一起，足够闪耀的精元慢慢移动到小鲛人王的头顶，那些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星光顺着指尖垂落到他的头顶，然后在他的身上游走，等到星光变得暗淡直至消失不见，小鲛人王逐渐长大长成了二十岁的模样。
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身形颀长，看似二十岁的鲛人王，明如皎月，灿如星辰，在变身之际，他的身上布满金色的鳞片，等到变身结束，鳞片消失，多了一件金丝缕衣伴身。
饰玥刚收回精元就瘫痪在地，她消耗了太多灵力，连身体都变成了半透明状。
凌玺连忙去扶她，却被她紧紧抓住胳膊。
“双生精魂？借用一下。”
饰玥吐出精元，把它逼入凌玺体内，精元在她体内疯狂汲取纯生魂流，同时凭借精元自身的感知神识，无意中帮她打通了所有封闭的魂流脉道，至此，凌玺的双生精魂正式开启相生共存。
“多谢。”
精元回到本体，饰玥的灵力得到恢复，面色不再苍白，身体不再透明，自己能够站起来，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凌玺，好像遭受了晴天霹雳。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凌玺很明显得感觉到身体的某部分突然增加了重量，又感觉到血流速度无故加快，竟有些莫名的兴奋，瞬间，心情舒畅不已。
“随手给你打通了一些被强制封闭的魂流脉道，正好，通过借用你的魂流，我的灵力得到了恢复，如此，我们两不相欠。”
饰玥抚摸她的手指，指甲上的星辰印由绚烂的金色变成了神秘的银色，冷若冰霜的语气却能把“多谢”两字说得自然随意。
“被强制封闭？应该是师父担心我在人间闯祸才这样做的吧！可双生精魂又是什么意思？”
凌玺在心里自问自答，可双生精魂到底是什么，她无从知晓，正想问饰玥，却见她神色憔悴，看着很是疲惫，便不忍现在叨扰她，想着等她休息好再找她问个仔细，又或者直接去问樱灵，她可能会有答案，也就没急着解除心中的疑惑。
“满满，你现在的样子，很酷。”
鲛人王变身后未发一语，完全没了孩童时话唠附体的活泼俏皮，凌玺转过身看着他，完全陌生的面容，却有令人熟悉的神情，这就是突然长大造就的似曾相识。
“满满是我的乳名，现在的我已成年，再用乳名就很不合适了，我的真名叫游泽，凌玺，我现在的样子与珃羽相比，你觉得谁更好看？”
鲛人王自报真名，并发出惊天一问，他最终还是想要超过那人，好占据某个人心中的位置。
“各有千秋，很难分出高低。”
凌玺表示这题太难，不太容易有确定的答案。
“凌玺姐姐，凌炀哥哥等你好久了。”
正在这时，樱灵大叫着奔跑过来。
“等我？他不是在跟锦苑姐姐练剑吗？”
凌玺不记得她与皇兄之间有约。
“他想借你的剑跟沐封对打。”
樱灵快速说到。
“呃？你怎么舍得从树里面蹦出来了啊？不是不大愿意见人的吗？”
樱灵见到饰玥，很是惊讶，这位神灵，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人，现在也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她突然出现，好像不符合她与世人的约定。
“这又是谁？”
看到有陌生男子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卉澜庭，樱灵眼睛都直了，除了负责打扫的琨屿派弟子会在学子们听课的时候定点出现在卉澜庭，其余时间卉澜庭不允许有男子出没，当然，苍衍是个特例，不过，他一向来无踪去无影，也没多少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卉澜庭。
“满满啊！不过现在要改口了，要叫他游泽。”
凌玺答到。
“小鲛人王？怎么长这么大了？”
樱灵围着游泽转了一圈，才半个时辰不见，小破孩怎么长得这般高大了？连模样都变了。
“由月桂花灵的神能所赐。”
游泽的声音纯净明朗。
“游泽，为了赢得娑娅的芳心，你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樱灵觉得游泽太任性了，堂堂鲛人王，为爱破戒，在灵界，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做法。
“对我而言，这样做根本就谈不上付出了代价，从一而终的心甘情愿，我还只走出了第一步，而且，如果是为了自己，理应义无反顾。”
游泽的话里透着坚决，没有人逼他这么做，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就像他说的，如果乐意承受之后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所谓的代价了。
“可你是鲛人族的王。”
樱灵还想再说点什么，作为同属灵界的灵宠，她考虑更多的是王者使命，使命需要时间延续，可游泽却以时间交换了提早成年。
“他开心就好，樱灵，鲛人族的王，会有后来者，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益，游泽天生就是王，由不得他做选择，如今他为自己考虑一次，并未有失周全。”
凌玺说这番话的时候突然想到苍衍，他们两人有相似的出身。
“你能理解，真好。”
听到凌玺为自己辩解，游泽感动不已，一瞬间成年，确实让他很兴奋，但是他没经历过成长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变数，所以他担心他应付不好未来，意志坚定，而内心却飘摇不定，或许这就是成年人偶尔会有的恐惧。
“我家玺儿善解人意的本事无人能比。”
苍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凌玺身旁。
“恭喜鲛人王顺利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苍衍很巧妙地掩饰了自己偷听的行为。
“有三先生的教导，我才能如此开窍。”
游泽奉承道。
“苍衍！”
饰玥冷冽的目光直射在地阴界三族圣王身上。
“月桂花灵的神能真是令人折服啊！只是为何要在她的身上多此一举？”
凌玺身上的魂流脉道被全部打通，有可能会引发琸艋蛟女的半魂觉醒，苍衍的担心在此刻显露无遗，只是他迟了一步。
“蛮羁星域将要重现，这个世界终于要迎来新的改变了。”
饰玥没有回答苍衍的问题，她背着他，看向天边，她要等的人，也要出现了。
“啊！我都差点忘了，她也具有先知的能力。”
樱灵这才反应过来饰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凌玺一脸茫然地看着樱灵，她感觉自己现在成了局外人，而设局的人，说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得懂的秘语。
“你们在说什么啊？”
凌玺问出口。
“呃！一些前尘往事，不管了，我们先去找凌炀哥哥，他都要等得急了，沐封那小子非要跟他比试。”
樱灵拉着凌玺跑了，顺带摘了几颗桃子藏在衣兜里。
“你们继续聊，我也走了，三先生，卉澜庭不允许有男子出没，你最好不要被掌门撞见，那老头，最近吃药吃糊涂了，不论是谁，就算犯了芝麻绿豆点的事，也能被他想法子折磨一通。”
游泽打算给娑娅一个惊喜，临走前好心提醒这位法力无边的师尊，可再厉害的人，也逃不过被易清算计，鲛人王也曾吃过暗亏。
“玺儿都走了，我留在这干嘛？我与你一起走。”
苍衍把手搭在游泽的肩膀上，两人速度一致地朝庭院大门口奔去，就在离门口三丈远的距离，好巧不巧地撞到了正领着一帮弟子在巡查的易清。
“早应该直接飞走了，真是一语成谶，撞见了瘟神。”
苍衍也怕在不恰当的地方遇见这个经常皮笑肉不笑的掌门，因为偷喝了他的酒，他总惦记着自己。
“三先生，你作为师尊，就不能好好给学子们做个表率吗？随便闯入女学子的寝舍，你让那些女学子如何安心在这里休息？你不当表率也就得了，怎么还私自带个陌生人进来？翎苏岛是很随便的地方吗？想来就来，太不把我们琨屿派放在眼里了吧！三先生，你可别太过分，好歹我也是这里的掌门。”
易清抓住机会滔滔不绝。
“唉！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游泽小声跟苍衍说到。
“你不是也挺能说的吗？去跟他讲讲道理呗！”
苍衍笑着说到。
“我才不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游泽竭力反对苍衍的提议。
“干嘛怕他？他又打不过你。”
苍衍故意激他。
“可他会借刀杀人啊！按理说，作为人族，岁数越大，脑袋瓜越呆滞，他的却是越来越好使，一肚子的坏水，随时都有可能往外泼。”
游泽说出了苍衍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尽管他始终不愿承认易清聪明绝顶。
“掌门，这回你真冤枉我了，小鲛人王历劫，作为师尊，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所以，我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啰！”
苍衍被游泽推到前面，被迫跟易清解释一番，尽管这解释也是一顿瞎扯，一位是三族圣王，一位是鲛人王，两大修为极高的王，却害怕一个人族门派的掌门，说起来也挺丢人的。
“小鲛人王历劫？我怎么不知道？”
易清完全不相信苍衍的话，只是他表现得并不明显，要不然就是不给三族圣王面子。
“说得好像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一样，这位所谓的陌生男子是小鲛人王满满，他现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全都出自于月桂花灵的手笔，而你亲自栽种的那棵桃树如今也算功德圆满了，因为再也不用被寄生于此的月桂花灵吸纳灵气。”
苍衍用几句简单的话就把事件关联的几个人给揪了出来，这其中就包括易清，谁让他吃饱饭没事干种什么桃树呢？
被冷落的饰玥出现在庭院门口，听到苍衍他们的对话，嘴角扬出微笑，如今的九天各族，和睦得不像是真的。
“不知神灵会在今日现身，老朽未能亲自迎接，实属罪过。”
见到饰玥的尊容，易清连忙行参拜之礼，平日里那些琨屿派弟子没少对着桃树参拜，如今见了真人，更是直接跪地，月桂花灵在他们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毕竟这是翎苏岛唯一的真神。
“不必客套，不必拘谨，烦请掌门给我安排一处僻静的庭院，那棵桃树不能成为我的容身之所了，所以，只能再劳烦掌门一次。”
饰玥语气清淡地说到，这是她第三次见到易清，从少年到老年，她见证了他的垂老过程。
“不劳烦，怎么会劳烦呢？老朽愿意为神灵效劳，老朽现在就带您去休息。”
易清连忙在饰玥前面带路，一众弟子呼啦啦地簇拥着饰玥，跟上他们掌门那轻快的步伐。
饰玥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苍衍，正好对上一双浅笑荡漾的毫无邪气的眼眸，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了。
“那个人是谁啊？很少见掌门对一个人如此毕恭毕敬。”
雪异族三人组不知何时走过来，赫连漄站在路中间朝苍衍问道。
“月桂花灵，来自星族的尊者，翎苏岛唯一的神灵。”
苍衍如此介绍道。
“啊！来头很大吗？”
赫连漄在此时又充分发挥他的无知。
“不知道，不过好像有点本事。”
苍衍曾经对她有过了解，好像是酿古眠酒的白佑星君跟他提到过这个人。
“那他又是谁？”
赫连漄对什么都好奇，他跟沐封两个人可以把整个翎苏岛的人问到想跳海自杀。
“你说呢？”
游泽扑过去用胳膊挽着他的脖子，雪异族的小弥王可是个很好玩的人。
“别这样，咱们又不认识。”
陌生人对他这么亲近，赫连漄有点不习惯，奋力挣开游泽的胳膊。
“怎么就不认识了？咱们还很熟，早上一起捅蛇窝的时候你还说要与我结拜为兄弟，现在就不认帐了，翻脸翻得真快。”
孩童的时候就没少逗赫连漄，现在长成了大人，心性基本没变。
珃羽听到游泽说赫连漄要与他结拜为兄弟，心想着这两个家伙欠收拾，定要找个机会把他俩揍一顿，让他们俩好好感受一下兄弟情。
“满满？”
赫连漄惊恐地看着游泽。
“我都长这么大了，就别再叫我的乳名了，叫我游泽，记住了，别再叫错了。”
游泽捏了一下赫连漄的脸颊，然后朝苍衍挥了一下手，消失不见，他要赶着去见一个人。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赫连漄只好问苍衍。
可苍衍懒得回答他，小弥王问起问题来一个接着一个，他可没有樱灵那般耐心，趁离上课还剩下一点时间，赶紧去见凌玺，于是灰溜溜地飞走了。
“干嘛跑这么快？都不带着我，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赫连漄感觉特别委屈，心有疑惑，却找不到解惑的人，越疑惑，越难受。
“谁让你平时总拉着他们问个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收敛点，现在好了，没人搭理你了。”
燎熠适时刺激他们雪异族的小祖宗，不开窍的人，得多受打击才能有所觉悟。
“何必追着他们问？很多事，樱灵才是知道得最清楚的那个人，她是师妹的灵宠，是我们这边的人。”
珃羽给赫连漄指明正道。
“珃羽，太放纵可讨不到好处，他可是雪异族的继承人。”
燎熠实在受不了珃羽毫无限度地维护自家主子。
“那能怎么办？他没见过世面。”
珃羽这句话如雷轰，直接砸在赫连漄身上，把他砸得耳鸣。
“珃羽，关于没见过世面这句话，能烂在你肚子里吗？”
赫连漄气得咬牙切齿。
燎熠感叹还是珃羽说的话有份量，无招胜有招，把小弥王的脾气收拾得再无棱角。
凌玺和樱灵赶到书院广场，见凌炀与沐封在舞剑，旁边站着易符、上官锦苑、娑娅，凌炀手上的灵剑，凌玺没有见过，自听学以来，他练习剑法所使用的剑都是上官锦苑把冰帝双剑中的一把借给他的，别人也就不知道他没有自己的专属佩剑了，以前在皇宫，倒是会随身配带一把利剑，但很少使用，他喜欢弹琴，而且也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武器其实是隐身相随的朽枳灵琴。
“易符真大方，竟把琨屿派的传世宝剑钦殷剑借给凌炀哥哥练手。”
樱灵觉得琨屿派令主看着冷冰冰的，内心还是蛮热心肠的。
易符站在上官锦苑身旁，两人的神色一致，清冷淡漠，却因为拥有人间绝世无双的容颜，不像是师尊与学子的关系，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确实很大方，不是借用，是直接送给他了，把易清气得跺脚，那老头，平日里送学子们那些灵丹妙药的时候也没见他心疼，一把剑，就把他心疼得立马瘦了一圈，也真是奇了。”
娑娅接过话茬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怎么在这？”
樱灵心想着这时候游泽该到处在找她了。
“沐封要练剑，请我过来指导一下啊！哎！我这刚到，珃羽就走了。”
娑娅觉得追随珃羽的踪迹可不是一点点难，而是超级难，她不想矜持，可直接向他表明心迹又怕吓着他，万一以后他躲着自己，就更难见到他了，所以，她只能顺其自然，抓住可以与他共处的一切机会。
“他们回寝舍了，我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了，你，喜欢珃羽？”
樱灵小声问道。
“很明显吗？”
娑娅反问。
“我们又不是瞎子。”
樱灵佩服娑娅的眼力。
“可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好烦！”
娑娅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愿意听她一吐为快的人，对自己的心情丝毫不加以掩饰。
“他知道啊！只是他不愿搭理你，不过，他这个人见谁都不爱搭理，他愿意搭理的人就两个，一个凌玺姐姐，一个赫连漄，你喜欢他，单相思的命。”
樱灵边观战边给娑娅分析形势。
“那怎么办？我才不要单相思，我得让他也思我。”
娑娅一听樱灵的话，顿时急了。
“让他思你？你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你看苍衍追我家凌玺姐姐追得多辛苦啊！日日夜夜地守着，就差寸步不离了，可我家凌玺姐姐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他，可他还是乐此不疲，护她爱她，也从不强求得到什么回应，这份精神值得赞赏，但是总感觉他认错了对象。”
樱灵压低声音说到，生怕站在上官锦苑身边的凌玺听到。
“没想到我与苍衍在这一点上成为了天涯沦落人，亏我平时还鼓足劲地嘲讽他，嘲来嘲去，把自个都嘲了。”
娑娅突然很丧气，直接蹲在了地上。
“你别泄气嘛！追不到珃羽，你可以被别人追啊！”
樱灵都佩服自己多管闲事的能力了。
“谁啊？”
娑娅自觉自己是个魅力非凡的人，可她的脾气，基本没几个人敢去招惹，翎苏岛这种地方，她还真不知道谁敢暗中喜欢她。
“游泽啊！成年了的小鲛人王，孩童时的满满。”
樱灵兴奋地说到，她会热情至极地帮游泽，她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啥，或许是因为她觉得那个代价要是白白浪费掉会有点可惜吧！
“你在说啥？”
娑娅一脸疑惑地看着同样蹲下来的樱灵。
“她在说我啊！”
游泽挤到娑娅身旁。
“你是？”
娑娅表示不认识。
“对，我刚刚说的就是他，小鲛人王满满，现在的游泽。”
樱灵连忙附和道。
“你，是满满？”
娑娅不愿接受现实。
“多亏了月桂花灵相助，我瞬间成年了，这样一来，你就不能拿我年纪小说事了。”
游泽满眼深情地看着娑娅。
“你疯了？你以后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娑娅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是她完全不能料到事，要有多冲动才会自毁长生？
“是啊！喜欢你喜欢得发疯，就像你喜欢珃羽一样，珃羽不搭理，但并没阻止你喜欢他，所以，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还有，喜欢一个人，理应付出代价，要不然怎么证明自己喜欢得不能自已？”
游泽笑容明朗地说到，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自古深情不寿，你倒是印证了个彻底。”
樱灵不无感叹地说到。
身边的两个人不再说话，突然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压抑，而其余三人，全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你家皇兄的剑术，进步速度太快了，欲速则不达，吸收得太快，容易导致剑法混乱。”
苍衍悄悄站在凌玺身边，观看凌炀与沐封对打，并及时做出了点评。
“杀伤力太强，伤人伤己，反倒是沐封一直是稳中求进，按理懂得分寸的那个人是我哥才对。”
凌玺觉得凌炀的变化有点大。
“上官锦苑的冰帝双剑含有邪怨之气，不适合他使用，如果可以，把手中所持之剑收为己有就好了，现在这把剑就很适合。”
冰帝双剑因为剑灵自带邪怨，杀伤力要比一般的灵剑强上数倍，女子使用，可凭借自身阴气进行压制，而具有阳刚之气的男子使用，只会助长邪怨之气，导致剑气不受控制，有可能会伤及无辜，甚至伤害到持剑人。
“娑娅说易符已经把这剑送给他了。”
凌玺对于那边那几个人的对话，或多或少还是听到了一些。
“他们两人手中的剑都是由正气所铸，代表君子剑道，说来，也挺适合他们的身份。”
苍衍最喜欢的就是与凌玺轻声交谈，这是娑娅与游泽不可能出现的画面，如果当初娑娅最先遇见的人那个人不是珃羽，或许游泽就不用这么烦恼了，珃羽那个人，谁也撬不动，也是个自恃清高的人，很少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娑娅的喜欢，纯属给自己找虐，这是苍衍对这三人纠葛的看法，可回归到他自身，好像他也没比娑娅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