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的皇家别院住了一个多月,长公主的胎像渐渐稳固,待一切准备好之后,他们便在乌兰骑兵的护送下于端午讯到来之前悄悄下山,快马加鞭连夜奔袭赶回乌兰。
谢非早已收到消息带兵在边境接应,只是申时一没想到仁孝帝和皇后也来了。
亲人相见,兄妹二人都红了眼睛,皇后上前扶着长公主坐下,眼泪如断了线一般掉了下来。
申时一和谢非见状对视一眼,连忙告退回避,让他们三人好好说话。两人回到谢非帐中歇息,想到心爱之人这一年来受的委屈,皆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仁孝帝便亲自写信,派谢非去南宁要求魏衍与他妹妹和离,说愿意将那八座丝绸重镇给他一半以做补偿,只字未提长公主有孕的消息。
可大家都低估了魏衍的不要脸,几次拉扯直到仁孝帝把八座城都送给了他,又赔了南宁三十万两黄金用来抵长公主带回来的三万乌兰铁骑才算作罢。魏衍在谢非咬牙切齿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了和离书,没多久事情就传遍五国,南宁皇帝沦为其他三国的笑柄。
不过魏衍并不觉得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人瞧不起,而是认为一切都是长公主不识大体为难他的错,并有意无意将这不满表现出来让柳贵妃看到。
为了登上原就属于自己的后位,柳贵妃忙不迭联系上了孙太贵妃,企图除掉长公主讨魏衍欢心。
可这事并不那么好做,不止是因为皇后一回宫就说自己病了闭门不出,让孙太贵妃十分忧心,总觉得这几个人有什么阴谋。另一面也是因为长公主回到乌兰后并没有回宫,而是直接住进了东郊大营。
东郊大营驻扎的是二十万乌兰铁骑,全都是长公主嫡系,管理森严,各个忠心耿耿。外围又有谢家军坐镇,孙太贵妃的人根本混不进去,只能在外围查探。
为了掩盖长公主已孕的事实,申时一成了军医,白日里只给将士们看病,夜里偷偷去给她诊脉安胎。谢非找了个容貌身形与长公主十分相似的女子穿着她的铠甲每天骑马在军中跑一圈,以此混淆孙太贵妃的耳目。而长公主本人则躲在帐中专心养胎,终于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诞下一名男婴。
有申时一全程照料,生产过程还算顺利,可再顺利的生产于女子来说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太过耗费元气。看着她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申时一心疼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她,等她睡醒了,才小心将孩子抱到她身边放下,又跪在床边用帕子帮她擦汗喂药。
长公主伸出手指摸了摸孩子的下巴,问道:“十一,你瞧这孩子长得像我吗?”
申时一不假思索点头道:“像,小殿下和殿下长得一模一样!”
“扯谎,你哪里知道我刚出生时长什么样儿,分明就是胡说哄我。”
“不是的殿下,小殿下的眉眼和殿下一模一样,如三月的春风一般,让人一见便永世难忘。”申时一将襁褓整理一番,望着孩子笑了起来。
长公主见状笑道:“今日嘴这么甜,以后也要这样保持才行呀!十一,你这样喜欢这孩子,不如就给他取个名字吧!”
申时一心头一紧,连忙道:“这,这怎么好,小殿下的名字应该是殿下来取,再说还有陛下,臣不过是个郎中,这样的身份怎么能给小殿下取名字呢?”
长公主闻言不悦道:“我说让你取你就取,你为何总是这样让人闷气!”
申时一见她生气不敢再说,立刻道:“是臣不好,殿下刚刚生产千万不要因臣生气,殿下让臣取,臣...臣取就是了。”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满天飞雪,眼睛一亮,道:“瑞雪兆丰年,小殿下在这样的夜晚出生,是上天对我们乌兰国的恩赐,殿下觉得‘瑞’字如何?”
“瑞?瑞儿,”长公主将孩子搂在怀里,一脸温柔笑道:“瑞儿,是个好名字,十一,谢谢你,我的孩子以后就叫瑞儿。”
金丝笼里的炭火劈啪作响,申时一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她们母子,只觉得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如她们,甚至脑子一晕以为这就是他的生活,是他的全部,他甚至愿意为她们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第二天瑞儿就被送走了,那孩子被谢非秘密带进了皇宫,成为皇后失足摔倒早产下的皇长子,秦瑞。
一个月后长公主回宫住进了原先的院子,申时一也进到太医院任职。原本他脱离师门去南宁御医院时申家就与他撇清关系,在族谱上除名,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长公主身边做事,申正礼立马又将他的名字写回族谱,可这种事申时一早就不在乎了,一心在宫中照顾长公主、帝后和皇长子。
秦瑞的出生,让孙太贵妃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她隐约猜到真相却找不到证据。军中纪律森严,不管是铁骑还是谢家军都是长公主和谢非的嫡系,绝不会背叛他们;皇后的未央宫也在几个月前因监守自盗拔掉了她的内应,如今又有了皇子,更是铁板一块扎不进去。于是,孙太贵妃便把主意打到申时一身上,巧的是,自打上次这人进宫后,帝后就对她防备至极,两边已经剑拔弩张。
这天申时一刚给小皇子请完平安脉,在回太医院的路上遇到了孙太贵妃身边的嬷嬷,老太太十分恭敬有礼,说孙太贵妃今日晨起身子就有些不适,听闻申太医乃是李道岸李神医的高徒,便遣她来请申时一到坤和宫去看病。
饶是申时一再笨,再不懂宫中伎俩,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孙太贵妃从前就因李道岸拒绝她邀请进太医院而痛斥他沽名钓誉,素日又颇看不上他父亲申正礼,几次三番想让自己的人把申正礼换下去,只因仁孝帝阻拦才不得不作罢。申时一是申正礼的儿子,李道岸的徒弟,她又怎会瞧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