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很清楚,若没有他们的庇护和关爱,也就没有她的存在。
而她眼前的姑母竟还穿着她当皇后时的翟衣,且她伸手要触及她的脸蛋时,竟还穿过了她的躯体。
故而裴鸢终于能够确定,她这是在做梦。
因为姑母已经去世了。
她所有的亲人,也都被阏临流放到了幽州。
裴猇和兄长裴弼正值青壮之龄,长途跋涉定能够坚持住,可裴丞相和班氏却上了年岁,且被流放的犯人还要佩戴镣铐,裴鸢真的很担心父母。
也很担心嫂嫂和小侄,小侄才一岁多,她好怕在去往幽州的路上,他会出事。
且她养的那两只小犬,也应该被抄家的人摔死了。
裴鸢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家人一直是支撑着她的无形支柱。
可如今,这个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支柱已然坍塌。
裴鸢想从梦境中赶快醒来,可她那魂识却似是被囿在了躯体之中,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醒不来。
似是有一个她看不见的恶鬼,正在拖拽着她的四肢,亦在用魔爪无情地压迫着她的心脏,害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似是艰涩地睁开了双目,也看见了青阳殿那华榻之上的熟悉景象,可却连抬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裴鸢因而无助地哭了出来,随即便觉,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之中,鼻间亦嗅到了熟悉的,且令她倍感安沉的柑枳香的气味。
原来是司俨见裴鸢有梦魇之态,便将她小心地抱在了身上,美人儿纵是怀了身孕,身量亦是纤瘦娇小,轻得就如没骨头似的。因着她身怀有孕,司俨抱她的动作亦比平日小心万分。
裴鸢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涔涔的冷汗,她的模样虚弱又可怜,便同小孩子似的,伏在男人的肩头可怜兮兮地低泣着。
司俨用大手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背脊,低声问道:“做噩梦了?”
裴鸢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