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毓继续问:“那崔逸臣掳了你去,可是为了灵华?”
少年点了点头。
“他把你关在哪里啊?”
闻玄抢道:“一个水牢,太可怕了,太臭了,我洗了三天才把那味洗掉。公子睡了三天,才能下床。”
卢子毓满脸好奇:“崔氏有水牢?”
闻玄道:“你不知道吧,我都不知道。”
卢子毓道:“确实不知道。那,崔逸臣对你用刑了?”
闻玄又道:“岂止用刑?我去的时候公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还被金刚链锁了起来。”
卢子毓道:“金刚链都用上了?那你怎么打开的?崔逸臣用的什么刑啊?”
“问题可真多,”闻玄道,“宝物我带着,但我拿出来,你不准说是你家的。“
少年看了闻玄一眼,闻玄转过脸当没看见。
卢子毓道:“我才没那么没见过世面,我卢氏好东西多了,会要你的?”
于是闻玄把枯树枝和半个玉佩都拿了出来。
卢子毓道:“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就是一个枯树枝,一个碎了的玉,你们闻氏难道变穷了?这都当宝贝。”
闻玄与少年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卢子毓根本不认识这两件物品。
闻玄怕少年让自己把宝贝还回去,急忙揣进自己怀里,问少年,“我都忘了问你了,把你打的三天下不了床的,是什么刑罚?”
少年在纸上写下:双头蛇。
闻玄与卢子毓突然觉得,他们知道的太少了。
“什么?蛇还有双头的,我都没见过,也没听过。”闻玄道。
此时,少年眼中一闪,直看向卢子安。
卢子毓的目光顺着少年看过去,道:“公子,难道你是怀疑那个喜蛇、制蛇毒的人,就是崔逸臣?”
少年点了点头。
闻玄有些迟疑,说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去崔宅碰碰运气。”随即看向少年,眼光里有些犹豫。“可是,公子,你刚从崔宅九死一生出来,又要你回去,是不是太残忍了?”
卢子毓道:“那就我跟你去。”
少年摇了摇头,在纸上写:无妨。
又写了两个字:隐身。
闻玄道:“那么难的阵你都会,怎么隐身小诀你不会?“
少年摇了摇头,写下:没有。
闻玄想了想,说:“是啊,四海隐身诀里最好的,就是我闻氏的,当年父亲和叔父教我的第一个法术就是隐身诀。”
卢子毓笑了笑:“哈,是让你保命吧。”
闻玄回瞪了他,“我所有法术里,修的最好的,也是隐身诀。除了我闻氏秘本,应该没有其他地方记载这么好的隐身诀了。下次回闻山,你把闻山的书也都看看哈。”
于是闻玄拉了少年去外间院中,并警告卢子毓:“不要偷看偷学啊!”
卢子毓不屑地挥了挥手。
院中,闻玄附在少年耳边,说了一长串话。
再演示了一遍,那少年自己试了一次,点了点头,第二次使用便与闻玄无异了。
闻玄在月下长叹一声,“天呐,你要是跟我一起学法术,我得自卑到自杀。”
少年不理会他,回到屋里。
卢子毓还盯着少年写的字,思索着什么。看见少年走在前面,闻玄走在后面,进了屋来。道:“这么快就学会了?”
闻玄脸上表情,像是便秘了很久一样,有些丧气。
少年向卢子毓施了一礼,卢子毓忙站起身,回了一礼,问:“公子这是要出发了?”
少年点了点头。
卢子毓跪倒在地,行了大礼,“谢公子,若能救我兄长性命,子毓愿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少年一把扶起了卢子毓,走到床边,也向卢子安施了礼。
闻玄道:“你不必内疚,子安兄定是一时不查,才着了崔逸臣的道。这个臭小子,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我都嫌他,现在都会杀人了。”
两人回到当初少年住在卢氏的居所,在房间内画地为阵,去往崔宅。
崔宅内一片死寂,仆侍、院护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惹得少主不快。
就连后花园的鸟儿,也似乎安静了许多。
宗主病重,少主暴躁,崔宅在死寂之中隐藏的是一种无声的暴戾,一种可以感知的到却闻不到的血腥气。
少年与闻玄从阵中落地,一看,竟是崔宅的后花园。
闻玄看了看少年,“你也喜欢这里?”
少年摇了摇头。
闻玄又想:“难道,这是你在崔宅唯一熟悉的地方?”
少年点了点头。
闻玄心下了然。这位公子并未正式到崔宅来过,唯一来的一次,就是被骗到了水牢。遂开玩笑道:“还好,你的阵法没把我们直接扔到水牢。”
少年撇了他一眼。
闻玄心里乐开了花,“公子,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拿眼睛撇人!”
少年没有反应,只静静的使了闻氏的隐身诀。
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
闻玄见状,也马上捏了隐身诀。
来人是院护,他巡察了一圈便离开了。
两人闪身到了池塘边的柳树林中,此处,树大叶密,两人去了诀,藏在深深柳烟丛中。
“公子,我们从哪里开始找解药呢?”
少年想了想,在自己手心里写下了一个“臣”字。
“去崔逸臣的卧室吗?”
少年点了点头。
“这个,我熟,小时候四大世家经常互相串门,而且常常聚会,几个大世家我都熟。”
闻玄说:“哎,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各家都心怀鬼胎,互相也不太走动了。”
两人说罢,一起捏了诀,少年跟着闻玄,一路脚底生风。
崔逸臣的别院只点了暗暗的灯光。
闻玄低声叫:“公子!”
使了隐身诀的人,彼此也是看不见的。
只感觉有人抓了抓他的宽袖边儿。
闻玄心里又乐开了花,“公子,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拽我衣服哟!”
再没有动作,没有反应。
闻玄又道:“公子,凡是崔逸臣在的地方,必然灯火通明,那家伙其实很胆小的,小的时候,怕黑、怕打雷、怕祖母,怕的可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杀人。”
“所以我觉得,他不在这里。”
“要我说,咱们四处找找?可是我们俩走散了怎么办?”
闻玄的声音很低,像风声,一下就吹散了。
这时,闻玄感自己的袖边儿又被人抓住了,闻玄的心花一层一层又一层怒放,真是太有趣了。
“公子,我们去哪儿?”
闻玄感觉到手心酥麻,不觉笑了起来,引得路过的婆子四处寻找,那风里怎么会传出笑音?
原来是少年在闻玄的手心写了一个“龙”字。
“好,你抓紧噢,我们走!”
闻玄一边快走,一边闭起嘴巴,合起嘴唇,把笑憋在嗓子里。
到了崔龙若的院子,闻玄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抓得牢牢的,不由得又想笑,不过强忍住,悄声说:“咱们上屋顶。”
那袖子便沉了沉。
闻玄便几步登上屋顶,找到崔龙若的卧房,小心翼翼地拿开了一片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