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确定等不了多长时间了。众人灵力告急,如果再不以药人灵力补充,很快,他们就会原形毕露,完全不是卢子安、闻玄的对手。
崔氏的丧礼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各大世家前往吊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黎臻要将他们一锅烩了,以此要挟四海,走出第一步棋。
然而,万万没有料到,就在第二天一早就要动手的时候,卢氏插在崔氏的钉子秘密递了一封信给卢子安,让这个年青的领袖给跑了。
黎臻的棋一下子乱了。剩下这些人,拘了吧,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四大世家里孟氏本就是同盟,崔氏已经并入黎氏,对立的只有闻氏和卢氏了。闻氏压根儿就没有派人来,卢氏宗主又跑了。这些小家族拘在手里没有价值,杀了吧,除白白结些仇怨,没有什么用。
黎臻越想越气恼,把那些看守卢子安的修士们全都斩了脑袋,喂了枭鸟,泄泄恨。
卢子安跑了,定是有什么风声。黎臻也在这时接到了寒山来的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黎宅已被卢子安、闻玄连夜攻陷。”
黎臻头脑一白,险些晕了过去。
“飞枭、妍姝都在宅内,黎子通在宅外守着,怎么可能就被攻陷了呢?”黎臻背后的冷汗顺着脊梁滚落下去,黎臻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我黎氏先祖,一定要保佑我,此次大事若成,四海唯存我黎氏,百年荣耀,在此一役!”黎臻想到了黎氏的百年荣耀,心里安定了许多。
黎臻的父亲对于黎氏的衰落耿耿于怀,一心想要生一个儿子与自己共振黎氏荣光。可惜黎臻的母亲自生下她以后就落了病,不能再生育。父亲又不愿再娶,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黎臻至今都记得幼年时,父亲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诉说着百年前黎氏的光耀,祖爷爷与爷爷们以工匠出身,却一时风头盖过了四大世家,只可惜昙花一现,很快败落。
祖爷爷倒是很看得开,题了四个字“潮起潮落”,便坦然逝去。黎臻的爷爷却想不开,为此抑郁不舒,没几年就追随祖爷爷去了,临终前交待黎臻的父亲,一定要恢复黎氏荣光,不可大意。父亲夙兴夜寐,日夜忧劳,有点时间便抱着不黎臻诉说家史。
在黎臻的印象中,父亲只有一次狠狠地责罚过她,让她跪在山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不给饭吃,还要忍受来来往往的人们的鄙薄与嘲笑。
那个时候黎臻八岁。
起因仅仅是因为一个八岁的女孩想要梳一个新式的小发髻,却被父亲强制去听学,讲的偏偏又是黎氏的家史。小黎臻已经听过八百遍,倒背都能如流了。便偷偷跑了出去,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敢把黎氏的历史与荣耀放在一边,你还不如去死。”这是父亲当时对黎臻讲的话,她因为这句话伤心了好久,跪在山门口哭了好久。
自那以后,黎臻再也没有簪过花,费心梳过什么发髻,想过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饰品。一切都由黎臻的侍女来决定,好在这些年,照顾她的侍女们也都把她打扮得光鲜靓丽,体面周全。
黎臻从十二岁起开始参加黎氏的议事,从一言不发的观察,到后来一鸣惊人,从斗倒了伯父,到大权独揽,黎臻用了五年。就在一切都以为可以抓在手里的时候,父亲过世了。黎臻体味到了权力带来的优越,却也再一次被命运的无常迎头痛击。
母亲身体本就衰弱,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几个月,也过世了。
黎臻彻底没有了来处,没有了心理上的依仗。
母亲走的那一夜,黎臻爬到了棺材里,紧紧抱着母亲,哭了整整一宿。第二天,黎臻扶着灵柩下葬,她身上的杀伐与霸气震惊了所有人。
“如果能早一些炼成药人,也许父亲与母亲都可以不死。”黎臻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将父亲没有炼成的蛇毒炼了出来,不仅是蛇,连人也都成了她的工具与玩物。
“祖爷爷、爷爷、父亲、母亲,你们能想到我竟然炼出了药人吗?不仅如此,我还炼出了药人傀儡!天下都是我黎氏的,所有的荣光都是我黎氏的!”黎臻常常在心底里为自己骄傲和呐喊。
本来一切都按照黎臻的预想进行着,谁料棋差一招,让卢子安跑了,接着黎宅被攻陷了,就像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一样,一盘棋全乱了。
黎臻带着部属们回到寒山,设计了连环计以攻取石牢,夺回那些药人便可补充近日所有损失,再将卢氏与闻氏瓮中捉鳖,掐死在黎宅内。
没能按计划返回,耽误了攻取时机的是飞枭与妍姝。
枭鸟带着鸦群赶回时,黎臻已经心焦如焚。按照计划,卢子安和闻玄应该被困在花谷,在这段时间里,飞枭与妍姝与她一道直取石牢,夺回药人补充灵力。
但卢子安一闻玄竟然这么快就能从花谷中逃脱,这太出乎黎臻的意料了,难道有什么是没有算进去的吗?
有了不确定因素的干扰,黎臻眼下也很难再心平气和。飞枭和妍姝在鸦群被冲散后回到了黎臻身边。
“宗主。”飞枭和妍姝跪在地上,“向宗主请罪。贻误战机,罪该万死!”
黎臻一个巴掌就飞了上去,打的飞枭一阵眩晕,不由得眼前发黑。黎臻紧接着抬手又要给崔妍姝一个巴掌,飞枭连忙把脸凑了过去,“宗主,打我吧!”
黎臻恨恨地哼一声,“黎氏的大事,都坏在你们手里了!”
“宗主,”崔妍姝眼中含泪,“祝雪、清音缠住了我们,一时不得脱身,才耽误下来。”
“凌风祝雪,山水清音?”黎臻心中纳罕,这两个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怎么也会卷到黎氏的纷争之来。
“其实,黎子通早就与他们打过交道,还不止一次被祝雪和清音抓住,所以祝雪和清音对我们黎氏的法术与路数熟悉得很。”崔妍姝抓住时机告了黎子通一状,让他再瞧不起飞枭,打压飞枭。
“黎子通,与他们有来往?”黎臻确实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如果黎子通与他们打过交道,那么祝雪和清音对于黎氏的野心应该也知晓一二,搅进来也是难免的。
“那二人现在何处?”不等飞枭与崔妍姝回答,黎臻连接问道。
“他们与群鸦一起,应该此刻在石牢处。”飞枭答道。
“好啊,卢子安、闻玄、祝雪、清音,如今你们倒是拧成了一股绳,咱们就走着瞧!”黎臻轻蔑地哼了一声。
“宗主,鸦群被打散,我们现下该如何做?”崔妍姝小心翼翼地问道。常在这位姑母身边,崔妍姝察言观色、顺水推舟、代言发言的本领已经不亚于她的口技与灵力了。崔妍姝看出姑母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便主动提出话题,请姑母安排。
黎臻微微一笑,“你们回来了,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