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写的那种字吗?”闻玄问。
少年略点了点头。
少年开始翻阅这里的书籍。
闻玄则左看看,右看看,刚才的无聊一扫而空。这里面不仅有书,还有各种古董陈设,说是个藏宝室也毫不夸张,只是看这落满灰尘的样子,估计卢子安卢子毓也很久没有进来了。
“不对,”闻玄突然想,“搞不好那两位兄长根本不知道这个’手可摘星辰‘的存在,刚才那两本作机关的书上蒙了那么厚的灰尘,这里面的宝贝也都蒙尘,看来卢氏先人的美情良意,这两位后人是辜负了。”
闻玄一边想,一边看,除了宝剑,法器,珍玩,珠宝,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物是。
在一枚精致的小匣子里,装了一小段枯树枝,闻玄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枯树枝也值得这样被珍藏?看起来装树枝的樟木盒子都要比那树枝贵上千百倍,不觉兴起,拿在手里反复观察,细细探究,除了极其细微的灵华痕迹之外,却也没再看出特殊来。
又左看看,右摸摸,被闻玄发现了一块玉佩,但是残缺不全,只有多半个圆,不像是精心制作成这个形状,倒像是有人情急之下,用掌力将玉佩劈开,留下了不规则的断裂印迹。
闻玄不禁好奇,拿在手里左思右想,怎么会有人以掌力劈开玉佩呢?这卢家的宝贝可真是奇怪。不过,闻玄想,这两样东西,一定是大有来历的,于是把枯枝和断玉都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其它的奇珍异宝虽然精美又价值连城,但闻家富甲一方,闻玄也早见惯了,勾不起任何兴趣。看完了那些珍宝收藏,闻玄抬眼去找少年。
只见那少年眉头紧锁,仍然全神贯注,以极快的速度一本本地翻阅着那些藏书,身上的白衣,不用闻玄去恶作剧,也早已沾染上了灰尘,闻玄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少年,嘴角微微笑着,一眼都不肯放开。
就在少年翻阅完最后一本书,听到远处大门开启的声音。少年与闻玄急急出来,又将“手可摘星辰”关闭,将一切印迹抹掉,便听到卢子毓站在岔道口朗声说:“阿玄,公子,你们出来吧。”
闻玄与少年一起走了出来,身上、脸上俱是灰尘。
卢子毓有些好笑,关于卢氏机密的书他早已经转移出去了,这两个人还看的这么认真,白费功夫。
三人一同走出藏书楼,卢子毓道:“去往兀南镇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你们两个人了。”
“那也让我们回去清洗更衣,请子毓兄稍等片刻。”
卢子毓做了个“请”的姿势,又一边在后面叫嚷:“快点啊!别让大家久等!”
闻玄冲少年眨了眨眼睛,回房换洗去了。
少年施了礼,回到客房,两个小厮已经把浴桶装满水,抬到了门口。少年打开门,小厮们便把浴桶放了进去,少年快速沐浴更衣,收拾停当,闻玄便在门口敲门了。
少年打开门,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身上刚沐浴过的澡豆的香气,让闻玄的心神又是一颤,连忙躲过脸说,“公子,我们出发吧。”
少年施了平辈礼,就跟着闻玄走了出去。
卢宅大门口,卢子安、卢子毓、孟懿、孟嘉和一队随从早都等在了那里。少年与闻玄一一见了礼,卢子安问道:“公子,你骑马还是坐车?”
少年拍了拍身边的马匹,卢子安点了点头,命人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道:“这匹良驹,名曰乘风,赠与公子。”少年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这时,孟懿牵着马走了过来,对大家施一礼,道:“华阴势不能久离,为兄就先回去了。让敬尧与你们同去。”众人同施了礼。
孟懿殷切的望着卢子安,道了一声“拜托”,便转身离去。
一行人送别孟懿,翻身上马,一路疾行。卢子安和卢子毓在队伍最前面,闻玄和少年则在最后面。
速度稍慢时,闻玄小声对少年道:“听说你写了一份记忆给卢家兄长?”
少年点了点头。
闻玄神神秘秘地说:“你怎么不写那个小婴孩?“
少年目光一凛,看向闻玄,闻玄耸耸肩,略带得意地说:”小婴孩安全着呢,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我知道你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闻玄又问少年:“手可摘星辰里的书,你都看了?”
少年点头。
“可有用处?”
少年又点头,只是目光深邃复杂了些。
“乖乖,难怪子毓兄会跳脚,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也头一次见到。你最好也别让我的老师看到,要不然我再没有好日子过。”
少年不语,看了一眼闻玄,带询问之意。
闻玄道:“我知道,他们瞒了我。”
半晌,又说:”到了我家地界,就由不得他们了。”
闻玄说完,看了看少年,发现少年虽然并无表情,但面色较沉。
就接着问:“怎么啦?“
少年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闻玄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字是:凶。
从闻山到卢州,当初闻玄带着少年浩浩荡荡、游山玩水地走了大半个月,可是这一次,策马纵横,只用了六天就赶到了兀南镇。
一行人在兀南镇中最好的客栈住下,店小二一看到闻玄,便急急地把他们让到了二楼的雅间,奉了茶水,就去叫掌柜。
掌柜听说闻玄带了人来,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过来。掌柜面白无须,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处,开口“闻公子”,闭口“闻公子”,闻玄却不太想要理他的样子,只挥了挥手说:”捡好酒好菜送上来,再收拾十几间干净的上房出来。“
掌柜不敢怠慢,眯着眼,弓着腰退了出去,忙去安排了。
自闻家两位老家主去世,这位年轻的家主很快就掌握了整个闻家,立德立威,毫不手软。虽然都传说他脾气不好,但真正看见他发脾气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位年轻年主不常常公开在外走动,只听说常便服,隐去了身份在闻家的地界行走。
这家的掌柜,之前因为老宗主被杀、闻家混乱之时,坐地起价,哄抬物价,趁火打劫,被人告到了闻家。不想这位年轻的家主竟然亲自来处理,赏罚分明,宽严适度,既狠狠地教训了掌柜,却又留他继续在兀南镇做生意,以观后效。
自此之后,掌柜本本分分做生意,再不敢哄抬物价、黑心欺客,安安生生地过了这许多年,人都胖得多了。平时只要听到闻玄的名字,是既畏惧又感激。今天听得闻玄过来,便又急又喜,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也没觉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