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莫凡也看到了他,但在两人视线接触的刹那,徐晏知的脑海里忽然被塞入了一团清晰的记忆。
那是一段他没有办法解释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面,他和温莫凡没有什么交集。两个人现在甚至不在一个学校里面,他愣在原地,试图消化那段冲突的记忆,但是那段记忆却越来越清晰,他没有办法在头脑里抹去。
与此同时,徐晏知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温莫凡看了他一眼,然后背对着他走远了。
她不是他的温莫凡,他的温莫凡,不会看到他就离开,也不会用那种怯生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温莫凡,倔强又勇敢,灿烂又明媚,是他的光,亦是他的太阳,绝不是那个模样的。
徐晏知头疼欲裂,想要叫住温莫凡,却没有半点力气。后来,他恍惚地回了学校,却并没有引起班上的轰动,大家好像和他并不熟悉。在那团全新的记忆里,他孤僻沉静,没有朋友。
他坐下没多久,身边便坐下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白净秀气,不是他的温莫凡,他看到她翻开书本,上面写着“裴苒”两个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同桌不是温莫凡吗?
徐晏知回头看去,身后依然是睡着的宋子昂和在认真看书的胡一璐,他站起来,扫视了全班一眼,所有人都在,唯独温莫凡不在。
他恍惚地度过了一天,不敢相信自己面临的一切。
后来他去问孙长恭,问他温莫凡为什么不在。
孙长恭告诉他,温莫凡没有考上九中,从头到尾她就没有在这个班级里待过。
后来,他去质问徐老爷子,问是不是他做的手脚。是不是他对温莫凡做了什么,是不是他让所有人忘了温莫凡,把温莫凡安插到了别的地方。
徐老爷子只是盯着他,忽而沉声开口:“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徐老爷子怀疑他疯了,毕竟在他看来,他忽然动手杀死了徐凌,这件事情本身就难以理喻。现在又在质问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女孩是不是被他弄丢了,他怀疑他是因为受了徐凌事件的刺激,变得精神失常了。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包括那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他可能是得了妄想症。
再加上,徐晏知的母亲本身精神状态便有问题,遗传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因此似乎他的失常,众人都表示理解。
但是只有徐晏知知道,他没有疯,那段记忆那么清晰又深刻,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他妄想出来的?
但是,他上网搜索温莫凡的名字,没有找到任何的记录。
可在他的记忆里,温莫凡是那个最耀眼的明星,她有才华又能干,粉丝非常多。她还演了电视剧,出演了综艺,她……
可这些记录,徐晏知什么都没有查到。
他彻底崩溃了。
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两段记忆在他的脑海里交融,再加上周围人的不理解,心理医生反复的催眠和治疗,让他开始慢慢接受自己确实是有妄想症。
温莫凡她,根本不记得他了。
所有他以为是真的的东西都是假的,真实的世界残酷得让他没有办法接受。在这个世界里,他无依无靠,身边没有那个笑得像花一样的女孩。
后来,徐晏知偷偷去温莫凡的学校看过她。
她很沉静,没什么朋友,在班里存在感也不是太强,所有人想到她,只觉得她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脾气好,但是不太好接触。
徐晏知甚至还在她的桌面上放过一颗红色的心,但是她平静地看了一眼便丢了,在那一刻,徐晏知才开始慢慢接受了事实。
那不是他的温莫凡,虽然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但不是他的温莫凡。
徐晏知再次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与此同时,晚上他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仿佛还能看到徐凌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心理医生后来判断他患上了抑郁症,但他不愿意配合治疗。
他原本就是要死的人,他杀了人,活在一个没有温莫凡的世界上,他生不如死。
但徐老爷子不会轻易让他死掉,他甚至开始给徐晏知下药。徐晏知在接受心理治疗,每天都会吃各种药物,徐老爷子在他的药里加了别的东西,让他产生幻觉,驱使着他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坏事。
他仅用半年的时间,便将徐晏知训练成了一个魔鬼。
多数的时候,他都处在恍惚的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遍地的血迹,他便回忆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然后陷入更深的恍惚和自责当中。
温莫凡曾经告诉他,让他不要做一个坏人,可温莫凡不见了,他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后来,徐晏知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杀掉了徐老爷子。
他原本想去自首,交代一切的罪恶然后死去。但是他忘了,死了一个徐老爷子,还有更多的人会站起来。
徐老爷子的背后原本就有一大批人,底下盘根错节,早已经烂透了。一旦露出了一点根,便很容易连根拔起。
徐晏知想死,可他们不想,他们抓住了徐晏知,却不让他死,因为他太聪明了,他的头脑对他们而言有很大的帮助。
徐晏知被他们囚禁,但是他日夜都只想着死去,可这时候,对他而言,连死都是极为奢侈的东西。
白天的时候,徐晏知照例去上学,可是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他连自杀都没有办法。放学,他便被他们接走,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度过了高中三年。
而那段时间里,徐晏知的母亲韩瑛知道了徐晏知被他们控制和囚禁的事情,病情恶化,徐晏知那段时间一直陪着她,后来,孙强抛弃了韩瑛,韩瑛遭到了双重打击,身心俱损。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徐晏知忽然在垃圾桶看到了一封情书,上面写着温莫凡三个字,因为那封情书,徐晏知的世界再次颠覆。
他看了那封情书,知道即使在这个世界,温莫凡也曾经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