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沈倩看着望着窗外出神的金媚雨,走到她的身边,在床边的看护椅上坐了下来。
金媚雨回头看见沈倩颇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没去上课吗?”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翘课了。看望完你以后,我刚好能回家。”沈倩笑了笑,坐正了身子。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明媚,阳光将无数尘埃点亮。病房中除了清一色的白,并无其他颜色,这同金媚雨那苍白的心一样荒凉。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沈倩才吞吞吐吐的说:“你的事……我……我都听浩雨哥说了。”
金媚雨惨淡一笑,又转头望向窗外,不言不语,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沈倩不知道她是已经麻木,还是在自己面前忍耐强装镇定。
“小雨……我知道你难过。”沈倩顿了顿又说,“小雨,你真的觉得是叔叔吗?”她定定的看着金媚雨。
“你是来给林默媗当说客吗?”金媚雨回过头对上沈倩的视线,那眼神中有些怨恨,凄楚。也可以看得出她曾经的傲娇被一点点的磨灭下去。
“我不是的……我……”沈倩慌忙摆摆手急忙解释道,未等她说完金媚雨说话了。
“我不知道,”她低头玩弄着手中的输液管,“我现在不愿意相信任何人,我只想抓住凶手,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我知道也或许是错误的思想,可是现在的我除了这样做,还能怎样从这长长的噩梦中走出来呢?”
沈倩愣了愣神,金媚雨很少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轻轻握住金媚雨的手说:“小雨,我会陪你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就像当年你陪伴我一样,我希望你可以早点从阴影中走出来。对我和默媗多一份信任,不要因此丢下我们之间的友情。我相信默媗的父亲,我也相信你。毕竟不到判决的那天我们都不能下此定论。时候不早了,你要好好休息,我会帮你把你落下的课好好补起来的,我先回去了。”沈倩从椅子上站起,俯下身轻轻拥抱了一下金媚雨。
看着沈倩离开的背影,金媚雨的内心五味杂陈。那个曾经最弱小的站起来了,而那个曾经最要强的却趴下了,最终连曾经说永远保护她们的姑娘也不知该如何走下去了。原来,在这个峥嵘的岁月中,永远这个词不能轻易说出口……
沈倩离开后,房间里更加清冷,金媚雨闭上了眼,一滴泪便从她的脸颊划过。从那天之后,那个曾经不爱哭的女孩总会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
“小雨,吃饭吧。”金浩雨将打好的饭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金媚雨听到哥哥的声音把头别了过去,用手轻轻拭去眼泪。金浩雨回头看妹妹,却只能看到有些凌乱的头发遮掩着她小巧的脸庞,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小雨,你还是不肯和我说话吗?”
空气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她不肯说话,也不肯看到哥哥那悲伤的表情。金浩雨紧锁着眉头,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愧疚。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他恨自己无能:“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金浩雨刚转身走了几步,金媚雨开口了。
“哥,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金浩雨猛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眼中嗜满了泪水。可金媚雨依旧没有回头,“去游乐园是我要去的,走进鬼屋是我自己的主意。可是……”她顿了顿,大大吸了口气,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两天我时常在想,要是……要是哥哥那时在我身边就好了,我特别害怕,如果哥哥那时在我身边就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金媚雨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难过,失声痛哭起来。
金浩雨的泪水不断划过脸颊,他拖着自己沉重的腿,颤抖着走出了病房。他来到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重重的跌坐了上去,低头捂着头哭了起来。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它温柔的落在金浩雨的身上形成了一片光晕,可是怎么都温暖不了他的内心。他的小雨曾经总是不屑一顾,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她都在掌握之中。他的小雨总是那么毒舌,却总在别人最困难时丢下了救命稻草。他的小雨总是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可还是跟着他去了游乐园说要给他把把关。他曾经发誓要给她想要的宠爱,然而如今却变成了最没用的哥哥。走廊里空荡荡的,在这个医院里总是上演着不同的人间悲剧,可他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他的小雨也变成了这个剧本的一个角色……
林默媗在开庭之前去见了父亲,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依旧安慰父亲:“爸,没事,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只要小雨她说不是你,你就可以出去了。爸……我和妈在家等你啊。”
开庭的日子在周六,沈倩陪弟弟去完医院,就忙去了法院。她轻轻推开法庭的侧门,这时公诉人已经宣读完起诉书,此时正是被告人与被害人的陈述。只见金媚雨披散着头发坐在审问席上,背影依旧孤傲。
“案发那天,你为什么去了鬼屋?”杨律师站在金媚雨的面前一边踱步一边审问。
“我陪我的哥哥金浩雨去游乐园。”金媚雨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说。
“那为什么,只有你自己去了鬼屋?”杨律师停下来盯着金媚雨继续追问。
金媚雨抬起眸子,她的眼里是无畏。她看着杨律师的眼睛说:“我让我的哥哥在外面等着,我不愿意他打扰我。”
“那为什么他晚上才去寻找你。”杨律师轻轻一笑,走上前去,扶住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金媚雨。
金媚雨愣了愣神,她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让知道真相的人们去指责自己的哥哥,她回头看了一眼金浩雨。金浩雨一脸担忧的看着金媚雨,然后对她温柔一笑,他张开口对口型说:“没事,说吧。”
“金媚雨,我再问你一次那天你为什么一个人进了鬼屋?”杨律师咄咄逼人,他只是想从金媚雨的口中找到一些漏洞,为他的辩护人获得更大的权益。
金媚雨回头冷冷的看着杨律师,冷笑道:“怎么反倒我像是罪人,你们是无罪的,来审问我,难不成我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局,让自己被强奸吗?”
“请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说与案件无关的话。”杨律师依旧在用气势压倒对方。
“那天,我帮我哥追他喜欢的女孩,所以到了游乐场我自己去游玩了。”
“那天情形又是怎样的,你可以描述一下吗?”杨律师做了简单的标记继续追问。
“我进了鬼屋,虽然四下很黑,可是进去后不久,因为有一些灯光的原因,我逐渐适应了黑暗,后来也能看清很多东西,鬼屋中时不时会有扮鬼的工作人员抓住你的脚或手,所以走到一半时,有人抓住我往里拖我并没有很防备,刚开始我只是以为,这是一种新的形式。”金媚雨想起那天的情景感觉有些发抖无力,她向前倾了倾身子,将双手放在桌椅上紧紧握住,她咬了咬下唇不再说了。
低头整理思绪的杨律师,听见声音停了下来,又抬头说:“可以将在房间里发生的说一说吗?”
这时王律师猛的站起来对着法官说:“法官,我方辩护人刚刚经历了那种事,心灵受到了创伤还不能够回答这些问题。所以……”
还不等王律师说完,金媚雨开口说话了:“没关系,我可以的。”她抬起头,松开她微微颤抖的手说,“那个房间要比外面更黑,没有一点灯光。”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可她坐直了身子继续说了下去,“忽然一双手朝我扑了过来,我意识到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尽管我有大叫,可整个鬼屋里都是尖叫声,又有谁能听见我的叫喊声呢。我尝试着朝他求饶,可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之后,我便晕了过去。”
“他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也就是说你不知道他的声音?”杨律师忽然找到了突破点。
“是的。”金媚雨点了点头。
杨律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法官说:“我提问完了。”
金媚雨虚弱的从审问席上站了起来,仿佛这场审问过了几个世纪,并且抽光了她全身的力气。她面色发白的走向原告席。这时林源走向了审问席,王律师走了出来。
“案发当时,您为什么在现场呢?”王律师压低声音冷静的审问。
“我和我的同事郁涛海因为鬼屋中有多处机械损坏而赶去维修,我们分配不同的任务。进了鬼屋就向不同方向走了。然而我走到半路,就被一张布子捂住了嘴,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林源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他全程腰板挺直,像是一个无畏的军人,因为他没有错。
“那你是否在这里工作了半年,是否对鬼屋熟悉。”王律师继续审问。
“是的。”林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否知道这里有一个废旧了很久的房间。”
“是的,它被用来存放打扫的物品。”
王律师点了点头,就向法官申请了结束。他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因为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而审问林源,只不过是走了一下形式。
之后,王律师将证物及报告交给了法官又继续说:“这是在现场发现的避孕套,经过核实的确是林源的**。”
法官查看后,点了点头。杨律师又将一份报告递交了上去说:“一个正常男子**量是两毫升到七毫升,而经过调查,避孕套中的**量不到一毫升,并且通过医学的检查,林源并无什么生殖器官的疾病。在市面上有一种催情药物的确能够使人分泌**,然而效果并不明显,只能分泌少量,所以我方辩护人只可能是服用了药物才分泌出来他的**。”
王律师笑了笑摇了摇头,待法官看过杨律师的报告后,他开口了:“法官,我方还有人证,请求出席。”法官点了点头,人证便被带了上来。
“老郁!”林源看着坐在审问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事郁涛海。
郁涛海颤颤巍巍的坐在审问席上偷瞟了林源一眼,看到林源愤怒的盯着他,又迅速低下了头。王律师走到郁涛海面前问:“郁涛海,你知道在法庭上出伪证,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知……知道。”他的声音随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好,那你还是要做人证?”王律师继续追问。
郁涛海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和林源是同事吗?”
“是……”
“案发当天,你有没有看到林源走进了那个废旧的房间里!”王律师转身指向了被告席上的林源。
郁涛海顺着王律师手指的方向看去,最终说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