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陈奶奶会这样做,她主动接承承,难道只是为了带他走吗?”沈倩坐在车上懊悔不已,晶莹的泪珠不断洗刷着她的脸。
沈季除了紧紧抱着她,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车子终于停在了热闹的繁盛路的路边,这里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大路上只有昏暗的灯光还有稀稀落落车辆极速的开在路上,而繁盛路却是明亮而不刺眼的灯光照亮着路,不同的摊位面前都站满了人,人们挨挨挤挤,一层叠着一层,热闹而不喧哗。
不等沈季付完钱,沈倩就冲进人群,四处张望大喊着:“承承,沈承!”沈季付完钱后也开始叫喊着沈承的名字。人们都奇怪的看着两个发了疯似的喊叫的人,却只能面面相觑。
“姐姐!”忽然,一声明亮而清脆的声音响起,使得沈倩浑身一震,停了下来。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此时的沈承手拿着棉花糖正和陈奶奶坐在一个椅子上,他朝沈倩招着手。
不断的有人从她的面前走过遮挡住推她的视线,沈承在她的视线里若有若无,沈倩害怕遮挡的下一秒,就看不到沈承了,于是躲避着人群,从人群的缝隙死死的盯住沈承,暖色的灯光照着他稚嫩的脸庞。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完全挡住了沈承,她慌乱的剥开人群,当这个男人走过时,长椅上早已没有了沈承的踪影,只剩下陈奶奶一人坐在椅子上,沈倩又一次怔住了,她慌乱的冲开人群,大喊着:“承承!”
人群散乱,当沈倩又冲开一层人群,却发现沈承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沈倩捂着嘴巴,泪水顺着手背滚落在地上,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人们都诧异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沈倩,沈承乖乖的走了过来,沈倩有些生气的抓起沈承的手用力的打了几下他的手心:“为什么,不早点回家,为什么跟着别人到处乱跑啊!”
沈承用红彤彤的手擦去沈倩的眼泪,一副也要哭了的表情说:“姐姐不哭,是承承不好,没有给姐姐留下纸条就跑了出来。”沈倩顿时没了脾气,一把将沈承搂在怀中,放声痛哭。
这时沈季匆匆跑了过来,还喘着粗气。看到沈承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他蹲了下来揉了揉沈承的头发,将沈倩扶了起来。
三人刚刚站好,陈奶奶缓缓走了过来,沈季挡在了最前面,陈奶奶一脸疑惑,说:“你是繁儿的朋友吗?”沈季和沈倩都是一怔......
两人将承承和陈奶奶都带了回去,陈奶奶的家中除了一些古老笨重的家具外,还有那一丝丝清冷的味道。陈奶奶热情的招待着沈倩他们说:“都是繁儿的朋友吧,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等陈奶奶进了厨房,沈倩便询问了沈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便细细说来。
游玩过后的沈承,跟着陈奶奶准备回家,可是陈奶奶却走向了与家相反的方向,虽说沈承及时提出了方向到了的问题。可是陈奶奶却说这就是他们回家的路,并且在回家之前去一个他喜欢的地方。沈承也没有太在意就跟着陈奶奶走了。
陈奶奶带着沈承上了一辆中巴,沈承坐在陈奶奶身边不解的问:“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繁儿乖,妈妈带你去你最喜欢的地方。”陈奶奶摸摸沈承的脑袋。
沈承有些困惑的说:“陈奶奶是太想儿子了吗,为什么总叫我繁儿?”
“傻孩子,你瞎说什么呢,你就是繁儿呀,你这么久没回来,妈妈自然想你了。”陈奶奶的脸色突变,沈承也没敢在问。
沈承一路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发觉旁边的陈奶奶有些不对劲,她扶着前面的座位,面色有些蜡黄。沈承急忙低头询问:“陈奶奶?你怎么了?”
“你怎么老是叫我陈奶奶,没大没小,我是你妈妈。妈妈有些晕,想吐。”说完,就闭住了眼睛,干呕了一下,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承急忙从自己的书包里翻找着塑料袋,刚好上午买的面包空余出来一个袋子。他将袋子握在手中,拉住拉链后。将塑料袋递给了陈奶奶,沈承不知叫她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叫:“拿着这个袋子吐吧,吐出来会好受些。”
陈奶奶接过袋子,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袋子狂吐了一阵,周围的热心人给了一些袋子,纸和水。还有一些带着晕车药的人将药给给了沈承。可沈承将晕车药递给陈奶奶时,陈奶奶死活都不喝,倔强的说:“是药三分毒,我就是晕车,我不喝。”没办法,沈承只好走上前去,请求司机停车放他们休息一会儿。
在凉风的作用下,陈奶奶缓和好多,又颤颤巍巍的坐上了车,好在剩下的路程并不远。走过了十多分钟,他们下了车。
沈承站在繁盛路面前感叹着,他长这么大,除了学校,还没去过这么热闹的地方。陈奶奶温柔的牵住沈承的手低头说:“走吧。”
沈承抬头对上了陈奶奶那双虽然眼角都是皱纹,但眼里依旧好像装着夜明珠的眼睛,她一脸溺爱的看着沈承,然后慈祥的笑了。
沈承的眼睛瞬间发亮,他点了点头兴奋的说:“嗯!”
每个摊位他们都会尝一尝,陈奶奶那双皱巴巴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布子,只见里面装着钱,她颤抖的数着钱然后交给了商人手里。这一幕被沈承看在眼里,他拽住陈奶奶的衣角说:“我吃这个就够了,我们不要买了。”
陈奶奶笑着揉着沈承的头发说:“没事,妈妈钱够,家里还有很多。怎么了,小时候可是毫不客气的和我要这个要那个的。”又突然觉得不对劲,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对,繁儿现在就是小时候呀,哎呀,没事,出来就要吃的尽兴。快吃吧,这些不都是繁儿最爱吃的吗?”
沈承点了点头,就放开了吃。后来,由于玩的太高兴以至于忘了回家的时间,直到看到了沈倩。
“陈奶奶的认知开始下降了,包括年龄和谁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这个年龄她却还是认为咱们是承承的朋友,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沈季听完,立马做出了判断。
“这不就是人们所说的老年痴呆吗?”沈倩压低声音问。
沈季看了看厨房的陈奶奶,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又说:“不关咱们的事了,快回家吧。”对于他来说,只有他的家人还能让他上点心,其他人都是无所谓的。
沈倩听到这句话有些生气,她皱着眉头说:“说什么呢,陈奶奶一向帮着咱们呢,现在人家有了难处,怎么可以不帮忙呢。况且她一个人在家,万一出点事呢。”
沈季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那你说怎么办?”
沈倩垂下眼帘看了看沈承又看向沈季说:“总之,先通知她的家人吧。”
“怎么通知,咱们又没有她孩子的电话。”
沈倩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锁定在茶几上的手机上,向沈季扬了扬头。
沈季迫不得已的将手机拿了过来,递到了沈倩眼前。沈倩拉着沈承的手抬下了眼皮说:“进厕所去打。”
“我去?”沈季难以置信的问。
沈倩点了点头,又看向厨房还在忙碌的陈奶奶,对沈季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快去!
沈季一个漂亮的反转将手机又完全收回到了自己手里,他在隐忍怒火。
沈倩看着进了厕所的哥哥,她想不能让他如此冷血的活下去了。她会试着改变他的,尽她所有的能力。可是多年以后,她才发现,她的想法彻彻底底的错了。他根本无法再改变,也不会再回到从前……
这时,陈奶奶端着做好的饭菜来到了餐桌上,看着对面的椅子上空了一个座位问:“那个男生呢?”
沈倩笑着回答:“他去厕所了。”
陈奶奶点了点头热情的给沈倩夹菜:“那你先吃吧。”
沈倩笑着点了点头,将饭菜塞到嘴里。
厕所里,沈承依靠着墙壁,翻找着通讯录,看到了陈奶奶所说的繁儿这个名字就拨打了过去。
电话迟迟没有接通,最后就在沈季要放弃时对面响起了烦躁的声音:“妈,都几点了,我好不容易睡着的。怎么了?”
“你是陈奶奶的儿子,繁儿?”沈季没时间和他废话,直奔主题。
“你谁啊?”那边的声音明显清醒很多,“怎么会拿我妈妈的手机打电话?”
“我是陈奶奶的邻居,陈奶奶生病了,疑似是老年痴呆。需要你带她去医院看看。”
“哦……”对面的人有些犹豫,“可是这周我很忙的!这样吧,你们帮忙先照看着,我这个礼拜六去看看,好吧。”
“啊?你……”还没等沈季说完电话就被挂断,等再打过去就已经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