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就算变得不幸,我也心甘情愿

  雨滴成片成片的落在沈倩前面的水滩里,这是由于大雨磅礴,而水都堆积到了路边,形成了大大的水潭。

  沈倩举着雨伞,豆大的雨珠一滴一滴从她的雨伞上滑落下来,滴在水潭里。她看着雨滴掉落形成的一圈圈涟漪,发起了呆,这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年。母亲去世前对她说:“我会变成着世间的万物去陪伴着你们,有时候是吹来的春风,又或者是夏日的暴雨,有时候是飘落的枫叶,又有时候是冬天的飘雪。”

  所以,她看着一滴一滴掉落的雨水,她觉得是妈妈来了。忽然她如惊醒一般,看了看手里的表,暗叫糟糕。今天是初一报到的第一天,马上就要迟到了。可是,她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积水,又着急又犹豫不敢踩过去。

  忽然身后一个女孩说:“喂,你干什么呢?不快点去学校吗,马上就迟到了。”

  沈倩回头看了看这个眼睛发光的女孩,她一脸的机灵可爱。她又看向了那滩积水,诺诺的说了一句:“我不敢。”

  那个女孩往前看了看说:“这有什么不敢的?看我的。”说罢,她冲上前去一个跨越,点了一下积水就到了对面。她借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转过头轻快地说:“喂,过来。”

  沈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积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女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表,又是一个点水跑向沈倩这一边。沈倩一脸的困惑,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臂就被女孩抓住,力道一紧,她就被牵着跑了起来,她的脚点过水滩,瞬间在表面炸开了一朵花。在下一秒,她就已经落在了对面。那一瞬间,她的心情有些欢快。原来,勇敢只是一瞬间的事,沈倩开心的看向女孩,女孩也对她相视一笑。

  忽然女孩大叫一声:“不好。”

  沈倩一脸茫然的看向女孩,女孩面色不好的看向沈倩说:“快跑,要迟到了。”说罢,伸出了自己的手。

  沈倩来不及反应,牵着女孩的手,以前在倾盆大雨间奔跑。两个人来到了教学楼,才知道是一个班的,幸运的是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到达教室,老师还没有到。

  两个人坐在了最后排然后摆弄着自己的有些湿的衣服。沈倩鼓起了勇气对女孩说了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拧了拧有些湿了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她,然后笑着说:“我叫林默媗,你呢?”

  “我叫沈倩。”

  林默媗噗呲笑出了声,“你叫沈倩?这名字听起来就像省钱。”

  沈倩听后也笑了起来:“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那时候,天气并不是刚刚好,但遇见你是刚刚好……

  沈倩与郑禹萤现在商场里看着外面的大雨,一句话都没有说。

  郑禹萤有些抱歉的看着沈倩说:“对不起啊,本来是想要带你放松放松心情的,可是谁知道……”

  沈倩温柔的笑了一下说:“不怪你,天气的原因,毕竟你也是没法预测的。”

  郑禹萤苦苦地笑了一下,毕竟他的计划跑了汤,他是最不愿意的。等雨小了点,沈倩说:“一会儿先回家吧,下过雨后,游乐园里的一些大型机械都没法启动,以后我在陪你出来玩儿,好吗?”

  郑禹萤看着外面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也只能这样了,以后我再约姐姐出来吧。”

  然而,七月的雨总是说下就下,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是暴雨,郑禹萤早已放弃了带沈倩去游乐园的念头,他开始了自己在大学前的准备。而沈倩的生活也开始接受了新的学生,依旧每天不断的兼职,于是他们的联系稀少。他们的生活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终,郑禹萤来到了他憧憬的大学里。

  大学里,到处都是青春的味道,学生们在小道上一起走着嬉笑着。郑禹萤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他想沈倩此时一定在某个教室里安静的坐着,听着老师的课,认真的做着笔记。

  来大学的几天,他都没有给沈倩打电话,也没有收到沈倩的电话,等军训完毕以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都整顿完毕,选择了选修的那门课,也就是沈倩希望他学习的临床医学。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倩一定要他选择心脏科,但是,他想她一定有她的想法。

  终于他认识了一个大二的学姐,他迫不及待的问:“姐姐,你们系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沈倩的女孩?”

  “沈倩?”学姐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郑禹萤不以为然,他认为毕竟在这个学校里并不是,所有人的认识彼此的。

  然而过了几天,他再遇到这个学姐时,学姐却对他说:“你说的那个女孩,我问了我们系的一些人,他们告诉我,这很女孩是当时我们系里被录取的分数最高的人。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什么?”郑禹萤大吃一惊,他摇了摇头,好像沈倩一切说不通的行为都说通了。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为他补习,为什么她可以晚上出来打工。他曾经以为,她只是不在学校住而已。他摇了摇头,一遍又一遍的的给沈倩打电话,然而她的电话却处于了关机状态。那时候太阳已经下山,郑禹萤想到了那个地方。

  于是他打着车就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这个他十八岁来到过的酒吧,然后走了进去。在混乱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忙碌的沈倩。

  他快步来到沈倩身边,站在她的背后一声不吭。沈倩一回头看到站在那里的郑禹萤,然后吓了一跳等她缓过神来,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郑禹萤克制住自己的生气。

  沈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端盘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按了按然后说:“啊,它没电了。”她又将手机揣回兜里,然后抬起头问,“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禹萤不语,就那么看着沈倩,沈倩见他迟迟不说话,看着他那受伤的眼神,突然间明白了,她有些无奈的说:“看来,你都知道了呢。”

  郑禹萤依旧不语,看着沈倩,他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可是他连一个原因都不知道。

  沈倩将自己手中的端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对郑禹萤说:“你想说什么,出去说吧。”说完,她回到了自己休息区,拿着外套走了出去。郑禹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跟随着沈倩走了出去。

  她现在门口,抬头看着灯光下一直扑闪的飞蛾然后对着刚出来的郑禹萤说:“你说,飞蛾扑火是渴望光明,还是害怕寒冷呢?”

  郑禹萤一脸复杂地看向她,竟然一点都琢磨不出她到底再想什么。

  良久,她回过头看向郑禹萤说:“可是不管怎么样,它的目的是什么,它有多么可怜,最终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不是吗?”

  “你……”郑禹萤终于开了口,“都不愿意解释一下吗?”

  沈倩看着他,脸上的悲伤尽数显现,她的目光深深浅浅,眼里全是无奈与悲凉,过了好久她才说道:“禹萤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最终的结果都不是他们的本意。很多时候,他们的抉择都不是他们想要的那样,可是就像这飞蛾扑火,过多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结局已定,它最终还是会灭亡的。因为它奢求的东西,就是不可以兼得的。”

  郑禹萤皱了皱眉头说:“所以,你还是不愿意说?”

  “结果已经是这样了,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沈倩问道。

  郑禹萤生气的吼道:“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不论什么,都行!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原因呢?”

  沈倩哭了,她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生气的男孩说:“你想要一个解释是吧?好啊,我告诉你。”她的语气很平淡,“我的弟弟,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我没钱,没有钱去治好他的病,更别提要自己上大学。”

  郑禹萤也落了泪,他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他的逼问刺痛了她。他颤抖着抱住了沈倩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沈倩依靠在他的肩上,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无助的哭泣。

  “所以啊,求求你,一定好好学习医学。比起治我的病,我更想治好承承的病。”

  郑禹萤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我会的,我会的。”

  他们不再拥抱彼此的时候,沈倩已经不再哭泣,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惨白一笑说:“所以啊,不要对我好,我就是这样,会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也只会让他们受伤。”她说完这句话,一个转身就走进了酒吧里,没再回头,也没再给郑禹萤说话的机会。

  郑禹萤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你让我实现了我的梦想,是你教会了我成长。

  有时候,我们都急需要一个解释,然后就在要一个答案中,伤害了对方,事实上我们也没有错,只是我们太忽视了别人的感受。不是得到一个答案就会好受,有些时候不解释,只是有他们的难言之苦。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有一天他们愿意说出来,又或者告诉他,没事的,有我在。

  我们都不成熟,都急需要让一个人懂自己,所以遇到一个人,就是说出自己的故事。而真正成熟的人什么都不会说,只会等到一个恰逢的时刻,遇到一个对的人,不需要长篇大论,只是三言两语,就足够,而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很难做到如此。

  郑禹萤遇到沈倩,才开始慢慢意识到,她对于自己有多重要,他一直都没有感觉到的那种感情就这样慢慢侵袭着他的内心,直到那天他的愤怒弥漫他的心头,越是在乎,在被欺骗的时候越是感觉到了背叛和愤怒。

  在他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他给沈倩打了电话:“姐姐,你还欠我一场游乐园之旅,这个假期,你陪我去吧。”

  沈倩依旧没有犹豫,她说:“好啊。”

  郑禹萤虽然依旧会心动,但他已经稳重不少,他看着天气预报,选定了一个他想要制造的浪漫的日子。

  那一天,他们来到了游乐场,吃遍所有好吃的,几乎坐了所有的游乐设施。那一天,他们就好像情侣一样。又或许,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情侣,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身边的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

  没错,在这个没有阳光的黑暗的道路上,沈倩需要这个阳光的大男孩。在这个孤独的痛苦的路上,突然间一个人的出现,就能轻易的打破她心里的防线,然后陷入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喜欢郑禹萤,可她从来不敢奢望什么。

  她卑微的喜欢着,她没有说,是因为她觉得现在的她还不配拥有。

  夜幕降临,他们来到了最后着游乐设施,摩天轮。

  郑禹萤说:“姐姐,和我一起坐吧。”

  沈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坐上了摩天轮,随着摩天轮的缓缓升起,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沈倩沉默的看着城市的灯火通明,那一处能够成为她最终的归宿呢?

  “姐姐,”郑禹萤看向看着外面风景的沈倩,开了口,“和我在一起你还难过吗?”

  沈倩愣了愣说:“难过,但不是每一个瞬间都在难过,不是对你,而是对于我,对于时间。我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悲伤中度过,毕竟日子总要继续。”

  “那你看到我,有没有多了一点点开心?”

  沈倩看着郑禹萤那认真的脸,毫不避讳的回答:“嗯。”

  “那么,我的存在就还是有意义的。”郑禹萤顿了顿,“姐姐,我想作为你的药,慢慢治好你的心伤。”

  沈倩摇了摇头说:“我的病,你治不好。”

  “姐姐,我知道,你或许还有很多很多伤心的秘密,可是,来来还有我已经知道的,你的心病,我都想自愈它们。”郑禹萤笑了,在这个微弱的灯光下,他好像发着微弱的光,“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

  “就算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变得不幸我也不怕。如果姐姐真的让我变得不幸,我也心甘情愿。”郑禹萤打断了沈倩想说的话。

  沈倩睁大眼睛,落了泪,原来,她的泪水有一天也可以变成甜的。她擦点眼泪,笑了笑,然后看向外面的风景,或许她找到了,那盏属于她的灯,她转过头,深情地看着郑禹萤,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看着彼此,相视而笑,如果这就是结局,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