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尔曼诺马上要把尤莉丝带走时,佩特拉赶到了府邸。
安赫尔拿来椅子,把尤莉丝捆在上面,放在庭院前黑森林中天然形成的空地,佩特拉则站在另一旁,开始对她的法力进行掠夺。
“如果成功,尤莉丝可能会因此失去法术。”
“我想她应该可以理解。”
艾尔曼诺和安赫尔则站在一旁,时刻观察着尤莉丝和佩特拉的情况。
尤莉丝还在昏迷中,双手被布带绑在凳子上,一时无法挣脱施放法术,而且刚刚受到艾尔曼诺的反作用咒,他们希望她即使醒来了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发作。
“说来,你那位朋友能坚持下来吗?如果她也无法承受这力量,我们可要想好对策。”
“如果她也无法承受,就按你说的,把尤莉丝带走。”安赫尔看向艾尔曼诺,“我也一起去。”
“啊!!!!”
掠夺法术还未进行几分钟,程度可能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尤莉丝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叫声。
佩特拉停下了动作,担忧地看向安赫尔,安赫尔看了看尤莉丝,她并没有醒来,那样的呐喊也许只是条件反射,最后还是无助地看向了艾尔曼诺。
“继续。”
于是佩特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对其进行掠夺。
说实话,这短短几分钟,尤莉丝一部分的力量以血为媒介缓缓融进佩特拉的身体,已经让佩特拉感觉到瞬间的饱和而有些恶心,但她感觉她应该还能够继续下去。
一道月光夹在她与尤莉丝之间,就像分割出两个世界。艾尔曼诺看到,那茫茫黑色的气息正一点一点从尤莉丝的身体剥离开来,也许正如他们所期待的,尤莉丝体内的力量真的能够成功转移到佩特拉身上。
尤莉丝安静了许久,让前期工作比想象中顺利。但也许正是应了那句暴风雨前的宁静,某个时刻,她突然醒来了,慢慢睁开眼,慌张而疑惑地环视四周,也许还伴随着阵阵头痛,努力理解着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安赫尔身上,她那小鹿般圆圆的眼睛明亮而闪烁着,就好似带着隐隐的泪光,由内而外流露着不可名状的焦虑与无助。
“安赫尔!”她朝安赫尔大喊,就像在求救。
她在恳求安赫尔停止这场掠夺,只是安赫尔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却能够感觉到,她并不是在求他放开她,而是在求他离开,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下一秒,一阵强力的冲击波从她的身体中发出,击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安赫尔踉跄着站起来,“尤莉丝!坚持住,别让她出来!”
安赫尔明白,现在的尤莉丝清醒的意识还存在着的,但是下一刻是否还能如此,没有人能够预料。
佩特拉从远处狼狈地起身,向着尤莉丝走了几步,“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完成了。”
尤莉丝则是轻轻皱着眉,一声不吭地望着佩特拉,心中百味杂陈。或许她也想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都能好转起来。
她已经不想让任何人为她而死了。
“杀了我吧。”
尤莉丝突然低声留下这么一句话,着实让佩特拉有些疑惑。
她又向前一步,为了听清尤莉丝那微弱的声音,“你说什么?”
“杀死我,快点……杀死我。”
“别开玩笑了,你不会明白安赫尔为了救你做了多少努力。”
“我已经无可救药了……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们……我已经……失控了……”
尤莉丝说罢刚才那番带着挣扎的话语,眼神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连游经她身边的风都转而变得颇具寒意。
安赫尔和艾尔曼诺距离她们太远,听不清她们的交谈,但是艾尔曼诺这个“阴阳眼”,更习惯用眼睛观察一切。
尤其是当他起身,发现佩特拉已经被尤莉丝身旁的邪恶气息包围时,他意识到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佩特拉,快离开那儿!”
紧接着,佩特拉感觉到无法呼吸。她不明白自己身体中发生了什么,就好似尤莉丝身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穿透了她的身体,让她由骨到肉都被寒意戳痛。
她就这样在尤莉丝那冷冽目光的注视下慢慢跪在了地上,最后倾倒下来。
一阵比刚才的冲击波还要强大,强大几十倍、数百倍的冲击波从佩特拉的身体中猛地爆发出来,整个森林没有一棵树被摧毁,却引起群鸟逃亡一般地尖叫着飞离。而尤莉丝就冷眼注视着这一切,看着佩特拉痛苦地呼吸,蜷成一团,在冲击波之后彻底失去了生命力——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似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那瞬间,安赫尔感觉时间停下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尤莉丝如此明显地分裂,这一刻的她,与刚才那个无助的女孩全然两面。而他的心脏,也好像被划出了缺口。
艾尔曼诺仿佛能够看到,有些血色的东西在那时慢慢从尤莉丝的身体中升腾出来,那瞬间过后,化身无数尖锐的血刃,直穿佩特拉的身体,从她的身体中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佩特拉来不及对艾尔曼诺的警示作出反应便已经倒在地上,艾尔曼诺手忙脚乱地对尤莉丝又施加了沉睡咒,安赫尔则飞快地冲向佩特拉。
她已经死去了。
没有一丝伤口,甚至没有血迹。安赫尔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方才尤莉丝那个眼神中,究竟蕴藏了怎样的力量,让佩特拉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亡命。
应付好尤莉丝,艾尔曼诺从身后拿出一把小刀,在佩特拉的手腕割了一道口子。
“你在干什么?”
并没有浓稠的鲜血从她身体中流出,取而代之的,是伴随着刺鼻味道的,黑色如石油般的液体,一点点顺着佩特拉的手臂从伤口中渗出来,所流过的肌肤都遭到了腐蚀。
“老天。”
“把她放在地上。”
安赫尔把佩特拉放在地上,连连倒退几步。
“这是尤莉丝做的吗?”
艾尔曼诺望了尤莉丝一眼,脸上显然有了些无奈,“自我保护机制。”
“什么?”
“她察觉到佩特拉是在掠夺她的力量,于是本能进行了反抗。佩特拉以血为媒介释放法术,尤莉丝便将计就计,将自己一部分血液与毒素交缠,穿入佩特拉的身体,由内而外将她击败。”
“虽然我并不喜欢血族,但她这残忍的手法,还是让我一瞬间有些同情。”艾尔曼诺伸出手,在那具有腐蚀性的液体流经佩特拉的脸颊之前帮她闭上了眼。
安赫尔心情百味杂陈,尤莉丝正在那头睡得正熟,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回想起方才尤莉丝向佩特拉低语时那绝望的表情,也许是在劝她放弃。
安赫尔跌坐在地上,双手叉进发际间,脸上没有一丝安然的表情。他感到痛苦无比,就好似自己从没有什么计划是能够顺利进行的,这一切都不是最糟的,而是越来越糟的。
如果尤莉丝还清醒着,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但一切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场巨大的烂摊子一点一点弥补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