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天际,夜色悄悄蔓延到路灯够不着的角落,才是一座城市另一种生活的开始。比如说,灯红酒绿的闹市周边,比如说,寂静无人的曲折小巷,再比如说,熄灯后的a大女生宿舍。
垃圾桶里装满了西瓜皮,西瓜皮的空隙里填满了瓜子壳,而垃圾桶的周边,则是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子以及几个与之格格不入的红色旺仔牛奶罐子。
米月举起手中的旺仔牛奶,大吼道:“来,干完这杯奶,忘掉那个仔!”说话的间隙里还打了个酒嗝。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彭叶和伏唯还未来得及捂住米月的大嗓门,隔壁就想起了烦躁的抱怨声。
两人看了看豪迈地大口喝酒似地喝着旺仔牛奶的米月一眼,无奈的相视一笑,也一口气喝完手里的旺仔牛奶。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一阵,此间的宿舍慢慢的归于平静。
“九月终于结束
这让人情感和理智枯竭的一个月
什么徒手摘星蚂蚁过河石头开花之类的事情就让它慢慢慢慢慢慢的过去吧!
anyway
希望十月对我好一点”
——by月光
米月抽了抽鼻子,郑重其事的在这段话下面配上一张忘仔牛奶的图片,图片上方“喝掉这瓶奶,忘掉那个仔”几个大字十分醒目,赶在九月的最后一分钟将这条朋友圈发送出去,然后长舒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摊在床上,埋进被子里。
更阑静寂,长夜漫漫,伤心人在梦里在等天明。
天色微茫,薄雾将散未散之际,床尾开始震动,一下,两下,咦!持续不断的震动。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这十一长假的第一天早上就扰朕安眠!
米月一边反思自己昨天晚上那条朋友圈是不是忘了屏蔽自己那唠叨的老妈一边伸手去摸不知被自己蹭到何处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连串的座机号码,米月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串座机号码变成了大鹏旅行四个字。脑子里尚还是一团浆糊,右手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划过接听键,随后机械而又毫无感情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米月偷偷瞄了瞄左右两旁呼吸均匀的舍友,手忙脚乱的在一众罐子间开出一条道出了宿舍门。
电话里女声机械的重复道:“尊敬的大鹏贵宾,您乘坐的10月1日a市到c市的atoc1航班,由于航司原因航班取消,为避免影响您的行程,请您及时退改签,大鹏旅游将免费为你服务。”
“昂?”
米月整个身体靠在宿舍门旁的墙上,满脸的不敢置信,对于自己报以厚望的十月的第一天就如此倒霉这件事而言,无法接受。
半响,手机又开始震动,米月无力的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旅行团这趟出行的领队发过来的信息,信息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诸如记得加领队的微信,今晚旅行团成员在c市大鹏宾馆结合,记得带登山包,冲锋衣,羽绒服,食物,雨衣,零钱等等,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及时赶到的话,报名费不退。
去吧?去吧!
那报名费可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米月盯着这个消息看了半分钟,认命的开始改签飞机票。
一般来说,十一假期能改签到合适的飞机票的概率极小,米月的情况更惨一些,她连退票重买的机会都没有。a市飞c市的机票只有头等舱了,头等舱是不可能买头等舱的,于是只有把目光投向与a市毗邻的b市。
于是十分钟后,米月获得a市到b市的火车票一张,b市到c市的飞机票一张,而且原定的下午两点出发变成了现在匆忙洗把脸就要出发。
好在行李是昨晚就收拾好的,米月洗了把脸后将洗漱用品往背包里一塞,急冲冲的准备出门,没想到背包的带子在椅子上挂了一下,椅子的金属腿猝不及防的在地板上划出“吱”的一声,直让米月听得头皮发麻,随后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果然见睡在对面的彭叶翻了个身,正好和一脸心虚的米月来了个大眼瞪大眼。
同住一年多,米月自然知道这个姑奶奶的起床气有多大,脸上立马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打算装可怜蒙混过关,却听见彭叶轻声道:“你真的要去,那可是要爬七天的山啊!我的姑奶奶。”
米月没曾想彭叶会这么一问,思索了两秒,苦哈哈道:“不去不成啊!报名费退不了。”
彭叶闻言愣了几秒,恢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道:“哦,那你注意安全!”
米月又想了想,拍了拍还未睡熟的彭叶一下,轻声道:“昂,那个......我刚才收到旅行团的短信说,山上可能没有信号,到时候你们可能联系不上我,唔,先给你说一下,你给伏唯也说一声。”
彭叶闻言直接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道:“米月你,简直气得我头疼。”
米月见状连忙把卡在椅子上的背包袋子拉下来,一溜烟儿出了宿舍门。
虽说改签之后时间紧急,但吃早饭的时间还是要有的,毕竟,两个月来为见那个人形成的吃早饭的习惯怎么能说改就改啊!
米月喜欢上隔壁学院的一个男孩子,只是现下看起来......似乎多是一厢情愿!
网上曾有人做了一个数据化的具体计算,计算下来,两个人恰好相爱的概率只有0.000049。米月其实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倘若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也就罢了,她的问题在于自己苦哈哈的追了隔壁学院一男生三个月,两人微信上聊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到头来米月都打算要表白了,才发现对方好像和别的女生也打得火热。
这世间,怎么会有人同时喜欢上一个以上的人呢!
她受伤颇深,准备趁十一假期远走天涯。
既然是去远走天涯,当然是越远越好,于是九月底的时候,米月便报了一个在祖国西北内陆的登山团,距离够远,时间够长,别说十一假期去流浪,一个不好转晕在大山里说不定还能流浪一辈子。
事后,尤其是临出门的今天早上,米月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爱情使人头脑发昏,得不到的爱情同样使人头脑发昏。
米月在一食堂里买了碗面,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半个小时,直到高原吃完了早饭,米月才慢悠悠的从座位上起来,跟在对方后面。
高原便是米月喜欢上的那个隔壁学院的男生,米月知道,他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这里吃早饭,风雨无阻。
作息规律又阳光干净的男孩子,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高原的座位离收餐盘的地方很近,米月担心对方走远了,步子迈得有点急,碗里的油水溅出来,正好撞在放完餐盘回头的高原的白衬衣上。
白玉有了瑕,而且白衬衣什么的,溅上油水简直要了命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洗这样的话在米月的嗓子眼里转了两圈硬是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内心忐忑又神色复杂的盯着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高原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油印子,不在意的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自己回去洗洗就好了”脸上是少年人独有的阳光和爽朗。
高原几大步就迈出了食堂,人走得很急,像是真的忙着回去洗衣服上的油印子。
事实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呢!对方看起来似乎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呢!
尽管我们一起上过两门课,一起参加过五次活动,还约定好要一起去爬山!米月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掉金豆豆。
“同学,借过一下。”后面传来了下一位倒餐盘的同学的催促声,米月机械的放下手中的餐盘,出食堂大门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高原的踪影。
我真的是,怎么不买一张去非洲避难的机票呢!米月嘴角微微勾起,自嘲的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