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闻到了夜星离身上的酒气,还有他这副明显是酒醉未醒,醉意朦胧的模样,吴悠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放开我!”色厉内荏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吴悠奋力向夜星离推了一把。
纹丝不动。
夜星离揽着吴悠的手臂坚若磐石,根本没在她的奋力一推下有丝毫松动。
“不放,”低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吴悠,夜星离神色悠然,目光中隐约有笑意,道,“除非姑娘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吴悠抬头盯着夜星离的眼睛反问道,受制于人,不答应也得答应,况且听夜星离话里的意思,只要老实回答,就会放开她。
“姑娘既是不愿与我亲近,为何又在宴会上撩拨?”夜星离低头看着吴悠,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么直接的吗?不能委婉一点吗?
好吧,就算夜星离话语再委婉,只要话中的意思不变,这个问题产生的效果并不会有任何差别。
夜星离的一句话,一出口,落在吴悠的耳中,瞬间就让她面红耳赤起来。
这里有地洞的话,她早就钻进去了。
虽然当初季司晨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吴悠就觉得很是不妥,甚是抵触,但是因为别无他法,只能听从她的安排。
尽管隔着薄薄的面纱,夜星离仍看得出吴悠脸红了,于是眸中的笑意变得更浓,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君、君上,您误会了……”吴悠有些口吃的辩解道,可是因为太过心虚,否认的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说这话的时候,吴悠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误会什么?”夜星离缓缓开口,语声柔和的问道,目光落在了吴悠红的发烫的耳朵上。
“君上,您、您先放开我,这事一两句说不清楚。”大约是因为心虚,吴悠的语气特别轻柔,听在夜星离的耳中,像是在请求一般。
唉,算了,不逗她了……因为带着几分醉意,忽然就想逗逗吴悠,见她似乎真的着急了,夜星离又有些不忍心了。
“好,我先放开你。”夜星离说着,真的慢慢放开了吴悠。
夜星离一放开手臂,吴悠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俯身行礼,神态恭谨的说道:“君上,奴婢今日之所以……”
“不要自称奴婢,也不要称我为君上。”夜星离忽然打断道。
吴悠愕然,抬头向夜星离看去,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时反省,是不是自己不懂规矩,称呼有错。
“你我相称即可。”夜星离又道。
在这个等级森严,特别讲究尊卑有别的魔族,据吴悠所知,别说用“你”称呼魔君了,就是胆敢随意提起他的名讳,也是一件关乎性命的事情。
“奴婢不敢。”吴悠老实说道。
“那……至少别自称奴婢了,行不行?”夜星离无奈的说道,语气里满是妥协。
有那么一瞬间,吴悠以为自己听错了,夜星离身为魔君,怎么会用这种口气和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说话?
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思来想去,反复回味之后,吴悠认定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是。”低低应了一声之后,吴悠偷眼看去,只见夜星离斜斜的靠着朱红的柱子,一袭玄衣合体修身,所饰银纹精美繁复,散发着淡淡银色光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水流转。
清新俊逸有若谪仙,如画的眉目间犹带着几分醉意的夜星离,神色慵懒,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悠。
见吴悠偷眼看向自己,夜星离略略歪了一下头,笑意愈发明显。
夜星离正以好整以暇的姿态,愿闻其详的神色静静的等着吴悠开口。
“君上,是这样的……”
吴悠只偷看了夜星离一眼,就立马重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第二眼,整理好心绪后,将墨川魔界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还请君上为被魔族掳来囚禁在此的女子做主,还她们一个公道!”说到最后,吴悠有些动容,神色间满是愤愤不平。
“若真有此事,那墨川领主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听吴悠说完后,夜星离淡淡的说道。
夜星离面上平静,语声淡淡,甚至笑意不变,实则心情复杂,凄凉与欢喜参半。
凄凉的是猜的没错,今日的吴悠之所以会如此反常,费尽心机的主动接近他,果然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但是,没关系,遇到困难还能想起可以找他,只凭这点就足以让欢喜占据夜星离心头大半。
吴悠说完后,见夜星离反应甚是平淡,而且还有些心不在焉,就道:“莫非君上不信?”
吴悠问这话的时候,夜星离的确走神了,因此反应有些迟缓,等他回过神,正要回答的时候,就见吴悠已经来到了大殿一侧的长窗前。
“君上若是不信,请随我来……”吴悠说着就推开了面前的长窗,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还没说完的话语就噎住了。
凉风扑面而来,带着湖水的湿气,映着星光的湖面宽阔无边,对岸的树影似在冲着这里遥遥招手。
真是搞不懂,墨川魔界为什么有这么多湖泊……
这些湖泊不但一个比一个大,而且还喜欢在湖心岛上建造金碧辉煌的殿宇,四面环水,只设有一条可以出入湖心岛的廊桥。
吴悠想带夜星离去关押的地方,让他亲眼看到魔族为非作歹的证据,但是又不想惊动守在廊桥上的侍卫,为免打草惊蛇就想另寻去湖对面的方法。
“想过去?”幽幽的语声在吴悠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夜星离已经来到了吴悠身后,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往前是平静如一面镜子的湖面,往后是堵在身后的夜星离。
陷入进退维谷两难之境,吴悠正思索该怎么办,忽觉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
吴悠浑身一僵,与此同时,夜星离轻柔的语声在她耳畔响起:“我带你过去。”
没等吴悠回应,就觉脚下一空,身不由己的随着夜星离往平静无波的湖面飞去。
与其说是在湖面上飞,倒不如说是踏着平静的湖面缓步而行,两人很像掠过水面的蜻蜓,足尖只是轻轻一点,便有一圈圈涟漪扩散开去。
初时吴悠很是紧张,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怕掉到湖水里,还是因为此时揽着她从水面飞掠而过的是夜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