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费通带着突如其来造访的客人,住进前院客房后,笑着将房门关上,那脸色刷的起了变化。
费通身为大师兄,明面上性情急躁些,做事容易冲动,实则混江湖在外有个诨号——九命猫。
“真不知哪儿来的剑客,最起码比师父高出几个层次,打的我一点脾气没有。”费通心里想着,快步走出院落,翻身上墙直奔朱家老店,他在这里还有另一桩买卖要做。
谢青山将那位未来的驸马爷带到这里住着,等天亮回家与谢莺莺见面,顺道把西门里的嘴巴堵上,绝了他的念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费通想着来这里打探虚实,看看这位古药堂的亲传弟子,究竟有几斤几两,若是个软脚虾,那就省了自己的一番功夫。
最终能娶大小姐的人,一定是自己!
等走到朱家老店侧面的小巷时,费通站稳身形将气息调匀,刚要迈步往里面走,忽然听到有叫嚷争吵声传出,赶忙又是一闪身,贴在门板后往里面打眼观瞧。
就见一群衣衫不整的叫花子,敲着竹板拿着饭碗,在里面撒泼打诨的,无论店里的伙计们怎么劝说,都赶不走这些无赖。
为首一人叫的最欢,正是小灵通马三,费通看到这货就脑壳疼,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来谢家大院里,和那些仆人们厮混,一来二去他竟然成了大院的座上宾,自由出入无人阻拦。
朱家老店在惊鹊城内可是响当当的一家客栈,兼做着菜馆的营生,朱家老店的掌柜亲力亲为,烧的一手好菜,惊鹊城内外有名。
掌柜的为人又和善,与邻里相处关系融洽,从未出现过今夜被丐帮堵门喧哗的情况,几个店伙计拦不住,让这群脏兮兮的家伙闯了进来。
“马三,朱家老店也没亏待过朱雀坊的朋友们,每当有你们的人过来,一杯热茶是少不了的,今夜莽撞闯进来,你这是何意?”掌柜的拧眉瞪眼的从后厨擦着手走出来,满脸不悦的问道。
马三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案上,哈哈笑道:“朱丰饶朱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寻一人,此人就在你们客栈里。”
“寻人?丐帮何时也做这种勾当了,不过来客栈寻人是犯忌讳的,不怕我翻脸?”朱丰饶挺着肚子,晃晃悠悠坐下来,手指点着桌案,身后伙计们围拢站着,皆怒目而视。
“受人所托替人办事,找一个远道而来的生人,年纪二十上下,独来独往的,就今天才来的,应该不难找吧?”马三琢磨半天,才发现临走前忘了问谢莺莺,这驸马爷到底啥模样。
朱丰饶一听这话,气的乐出声来:“要寻人也没见到过你这样寻人的,我朱家老店虽不是什么多大的买卖,但一天人来人往的也几百号,这么多房间怎么查验?”
朱家老店是四合院的建筑,正面三层,侧面和后面都是四层,多达百余间宽房大屋,即便是有账本人名单在,大半夜的查点起来,也是要坏名声的。
马三挥挥手,身边众丐帮弟子一拥而上,就往楼梯冲去。
“马三!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朱丰饶拍案而起,胖大身躯高高跃在半空中,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芒的菜刀,迎着乞丐们劈来。
乞丐们也不是混饭吃的,众人就在一二层楼梯口动起手,费通看的清清楚楚,马三趁乱扒着栏杆向上,荡到二层平台,飞也似扑进一间客房内,将房门反手闭好。
说来也巧,此房间内住着的刚好是正主,古药堂的亲传弟子,年纪约么二十岁上下,看着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在房内刚动筷子吃饭,桌案上放着三菜一汤,马三一进来就倒咽口水。
忙活一晚上自己还没好好吃口饭,马三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小老弟,在下丐帮四袋大弟子马三,多有冒犯,外面打架的我有点害怕,暂且在你这避一避。”
年轻弟子闻言笑道:“无妨,听你饥肠辘辘的,也过来吃上两口?我一人吃不下这么多菜。”
马三等的就是这句话,想猢狲般三两步跳到桌案前,蹲在椅子上取了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一面是温文尔雅的夹菜,一面稀里糊涂喝下两碗汤,紧张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还不知小老弟尊姓大名?能容我知恩图报才是。”马三擦擦嘴,腹中有食口上便不慌,油嘴滑舌的强调便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
“中州古药堂顾明子,可听说过我古药堂?”年轻弟子话音刚落,就见马三脸色微微一变,转眼间又恢复正常。
顾明子哪里知道,自己被好几路人马盯上了,眼前来者就是其中一位。
“那是当然,古药堂的大名谁不知道,西水虽然地处偏远些,但名声在外,我等是非常了解,非常了解!”
马三信口开河,张嘴就瞎掰,倒也将顾明子哄的一愣一愣,真以为这乞丐也明白。
他在来西水不久,便知道西水除了名泉山水外,还有丐帮与僧人,大小门派都被这二者压榨的不成气候,想要开宗立派的,大多都搬家远去,没人愿意在这里触霉头。
“惊鹊城真乃是西水名城,更是风光无限,不差于中州那些地方。”
“顾老弟,我是土生土长的惊鹊城人士,你还没去过玉龙吐珠泉那边吧?那里可是七大名泉之一,就在此地不远处呢!”
马三再次确认道,他左右运着气,没感觉顾明子有什么修为,最多也就地魄境三四重模样,是个软柿子!
“我等天亮后,便要去这泉子看看的,是谢老爷请我过去,听你这么一说,更是好奇了,中州也有泉水,不过没这边的神奇!”顾明子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孩童,看的马三心花怒放。
顾明子啊顾明子,今日就让你明白明白地头蛇的厉害!
“不过想要进泉看,可不容易,得有随身携带的香囊,防着泉水散发的毒气才是,我这正好有一个,借小老弟用用!”
说着话马三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来个巴掌大的厚实香囊,递给顾明子。
香囊刚到他手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香囊裂开个口,散发出恶心臭气,紧接着马三踢翻桌子一巴掌砸到顾明子的脑门上。
这一掌使出来十足的力气,马三不会什么掌法,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将顾明子整个人砸倒,骨碌碌滚出好几步去。
紧接着马三又是箭步跟过来,抬起老拳对着后背要锤,就见顾明子翻身鲤鱼打挺,双手向上使了招老猿挂印,刚好托住马三下巴,活生生将马三脱飞到半空。
就见顾明子摸了摸口袋,吞下绿丹丸一颗,浑身气息陡然而变,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好家伙,早就听人说乞丐没有好东西,今日看果真如此!你是谁派来害我的!”顾明子施展拳法,划了半圆架势等着对方跟招。
马三被打的也火气上来,刚刚一下将自己后槽牙打掉半颗,吐出一口血沫子。
“古药堂不都是炼丹的混蛋么,怎么还会拳法?跟谁学的?”再观顾明子,已然是到了地魄境十重,马三断然难以取胜。
但好歹觉着外面有弟兄们在,随时能抽身而出,马三将匕首摸到手里,突然身体前冲,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顾明子侧身闪开,抬膝盖顶撞马三前胸,双拳呼呼挂风直奔两侧太阳穴,这两拳若是砸的结实,马三当场就要丢了性命。
好在马三学艺不精,连第一下都没躲开,被膝盖又顶飞到半空,顾明子纵身跟上,拳出如龙带着虚影,捅进房顶。
“呸!臭乞丐简直脏了我的手!”顾明子轻轻落地,双手赤红沾满鲜血,赶忙抽出手帕来擦拭。
这些血液不但没能被擦掉,却越擦越浓稠,直到将前胸沾染的到处都是,顾明子就觉着自己浑身麻木,经脉流转不畅。
“不好!有毒!”顾明子觉察时,就已经仰面倒地无法动弹,四肢颤抖着口吐白沫。
马三从房顶探出身子来,重重跳落地面,气喘吁吁的说道:“还好小爷我技高一筹,不然这下真栽了!被人下药的感觉如何?”
这种药剂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人痛苦抽搐几个小时的时间,足够马三警告对方了。
“我劝你离谢家远一点,不然下次就不光是把你放倒这么容易!”
顾明子听得清清楚楚,这才知道是触了某些人的霉头,他是何等狂傲之人,早就将马三放在了必杀之列。
等今日过后我不死,必杀你!
马三光顾着得意,根本没看到这些,狠狠踢了两脚后满意的推门离去,外面的乞丐们也如潮水般随着消散。
这一切被悄悄跟过来的费通尽收眼底,等马三走后,费通赶忙近身扶起顾明子,用解毒丹给他服下,将药剂的效力驱走。
“我是谢家大师兄费通,师父命我暗中保护驸马爷,刚刚被众乞丐拦住,来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