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雍庆王府内,此时戒备森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亲兵卫队足足有上千人,列队围绕王府的青砖红墙占满两排,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无人敢轻举妄动,多出一丝动静。
里外三进的大院子,东西厢房并排着的房门打开,都是道道铁栅栏,用精铁锻造的锃光发亮的,关押着不少萎靡不振的犯人。
从穿着打扮来看,都是行走各处的侠客,腰间刀鞘剑匣都空空如也,他们的兵器和法器都被摘除,扔进王府杂物间内。
最靠东边的监牢里,缩缩着几十个光头的和尚,其中有一位生的面相白净,身材匀称体格健壮,穿着僧袍也干干净净,怎么看都是个有佛缘的和尚,虽有些气息不振,但口中念念有词一直停不下来。
“行了行了,净玉师弟,你让我们耳根子都消停消停,缓一缓好吗?”有和尚忍不住,开口将这些听不清的念道声打断。
净玉嘟嘟囔囔有些不满的说道:“光说信佛信佛的,我们有难,都快脑袋搬家了,也没见个佛祖来搭救,要是柳兄在附近,肯定会来救我的,他的剑法炉火纯青,在白玉京打得琅琊剑徒满地找牙,若是他来这里,定然能将我们全都救出去,比什么劳什子佛祖要好多了!”
“嘘嘘嘘!师弟此话可不敢说,佛祖在上还请高抬贵手,不要与我这不懂事的师弟一般见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到房间里这一阵阵高颂佛号的声音,净玉又是一个劲的摇头晃脑:“哎!师兄们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人家的刀都架在我等的脖子上了,还在说佛祖的好,师父远在西水,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大化归寺一行人,本是去雍庆城办事,不曾遇到雍庆起兵反叛,统统被截留在这里,一时间身陷囹圄,进退两难。
雍庆王知道西水向来以信奉佛教闻名九州,在西水州角角落落,随处可见香火鼎盛的寺庙,里面的金身塑像和功德箱,都是闪闪发光的。
净空虽年纪轻轻,却是这一行人中辈分最高的,其他几位同门师兄,仅仅是年长些许,在辈分上要低他一头,很多事情就算他们再怎么想说,最后做决定的只能是净空。
“那净空师弟,咱们该当如何是好?索性直接开了杀戒,打出雍庆府?”有师兄问道,众僧人本就没带什么护身的兵器,浑身修为全看内力,又是关押在同一处房间内,外面那些军兵看守,俨然是纸糊的一般。
这些僧人想要出去,外面的万万拦不住,只是净空始终没有下令动手,而是一个劲的抱怨着。
“别想着手抄的大化归经文能打动那王爷了,我看天下的官员都一个样,一般黑!”
净空想用自己亲手抄录的一份大化归经来换取众人的性命,雍庆王未曾表明态度,带着经文已经五天没有前来看望过了。
正当众僧人三言两语争论不休时,院外由远到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军兵高喊号令迎接,净空就是眼前一亮。
从门外阔步走进来一位身高八尺有余,方脸阔口紫面庞的大汉,身穿蟒袍金丝束带,看着英武非凡,气息傲然于常人,太阳穴鼓胀着,气息浑然一体看不出丝毫破绽,丹田内有阵阵龙吟声传出,已然是天阳境十二重巅峰境界。
净玉双手合十,垂首低眉笑道:“阿弥陀佛,廖施主许久不见,可曾做出决定来?我等众师兄弟等的可辛苦。”
雍庆王廖余,虽也是廖家人,不过是位旁支,年纪与秦王相差不多,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那修为却高出廖家这些人太多。
往他的腰间束带上,镶嵌着三枚不同形状的法宝残片,有真气与其丝丝相连,看来已经事将它们炼化彻底,成了廖余自己所有之物。
齐天宝印蕴含激发气血的力量,雍庆王所练的正是不多见的体术,这刚柔并济的气息浑然天成,天阳境十二重巅峰,足以对抗人初境四重的高手。
足以横扫九州的修为,让廖余一天天膨胀起来,他唯一的心病,便是那琅琊剑山的几个老不死,谁都不知道这几位的修为高低,江湖上都多少年没有关于他们的传说了。
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几位老不死的太上长老,还都健在,并将琅琊剑山打造的铁板一块,无人敢前来撼动。
想要荣登大宝,第一步便是要让琅琊臣服,当初的秦王做到了,而他廖余想要争夺皇位,同样也要想办法和琅琊周旋。
要么拱手将国师之位送进琅琊,要么就清剿剑山,让琅琊臣服,廖余心性狠辣,怎么会受制于人?齐天宝印和这满院的侠客,都是他这些年来收集的底牌。
廖余抬手将铁栅栏按住,向两侧轻轻一拉,这铁栅栏便吱扭一声被扯开,让他这么高大魁梧的身躯得以进去,站在净玉面前,足足高出两头多来。
“净玉和尚,这大化归经是你亲手抄写的?”廖余所修炼的体术,与佛门有大关系,早年间乔装打扮,曾经进过许多次西水,足迹遍布各大寺庙,唯独大化归寺没进去,生怕被高僧们认出来。
净玉点点头,如实答道:“小僧字迹比不上众位师兄,廖施主想来是能看出的,大化归寺经文蕴藏高深佛法,我对其中奥秘参悟不透之处太多太多,廖施主又是有佛缘的人,应该是识破了吧。”
“光看着眼馋,却没什么实际用处,开个条件,怎么样能将大化归经借我观赏观赏?”
大化归寺的镇寺之宝,是一份完整的经文,当初一位小僧人,在如今大化归寺所在的天池城边,望着天池所写,洋洋洒洒三百行,奠定了这座西水寺庙中心的基石。
“廖施主是想怎么个观赏法?随我去天池城大化归寺,可以看个够。”
“西水路途遥远,我年事已高,还是算了,要不然派人去取来,换诸位的自由,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