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罢饭,应天筹弓着腰去收拾桌案,用笤帚将院内的零碎打扫干净,别看他穿着打扮有些灰不溜秋的,却十分爱干净。
“观子,和朋友们去前院呆着去,这后面太乱了,我得收拾收拾。”应天筹下了命令,应观赶忙答应着,带着二人重新返回前院。
陆浩然吃饱喝足,直接躺在一架竹椅上呼呼大睡起来,丝毫不顾及身份和地方,柳小奕还想喊他起来,却被应观阻止。
“就当这里是自己家里没关系的,前辈如此真性情,倒让我感觉到江湖真不错,等此间事了,图腾大会落幕后,我也出去闯荡闯荡。”应观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询问柳小奕。
虽然两人年龄相仿,柳小奕还比他小上一些,但江湖经验却要比应观丰富太多,被这句话一提醒,柳小奕不由得陷入沉思中,久久没有回神。
十多年的平淡生活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一堆兵器相伴,练剑成了自己日常生活最好的调味品,他想过成为如同父亲那般行侠仗义的侠客,不过眼下自己已经远远超过父亲了。
走天王道、战白玉京、游金银岛、闯望天庭、探衍剑道,一路走来恍惚间才过去一年半载,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个中滋味在心头无法平息,正得半日闲暇时间,便被勾起这段回忆。
江湖路远车马难行,认识的朋友也好、结怨的仇人也罢,如同走马灯般在自己眼前不断变换,满腔热血的侠客,葬在了不知名的山岗,他刚想开口劝应观,最好不要来江湖时,被陆浩然的鼾声打断。
“是了,劝说又有什么用,江湖不也挺好的,能吃能睡,不枉此生足以。”没张开口劝说,倒是把自己劝住,柳小奕扬起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
自己迟迟不前的修为,忽然松开阀门,真气自天灵盖冲出,往四肢百骸冲去,体内经脉快速膨胀收缩,说不出的舒适感遍布全身,等再回过神来时,已然是地魄境九重。
八层境界之后,便可称作真正的高手,柳小奕不知不觉间,一只脚迈入了大剑客的行列。
这股波动自然逃不过应观的眼睛,他还在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窒息,天地灵气急剧收缩,全部归于柳小奕体内。
“前辈,你又提升境界了?”应观不可思议的问道。
先前他比柳小奕高一重,觉着输给对方多少有些不服气,而亲眼见到他攀升境界后,心中最后一丝的不服气也荡然无存。
这才地魄境九重,所展露的气势堪比突破天阳境,那么多灵气灌输进来,经脉和丹田还能受得住,需要多少积淀才能做到,应观不得而知,只见柳小奕起身抽剑,在院内施展出一套完整的剑法来。
一招一式间并不多么高明,是个入门的剑客都不难看懂剑招的路数,但在柳小奕手腕翻动间施展出来,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其实柳小奕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做,真气在丹田拥堵着,已经没法再存放下去,经脉都被撑的有些疼痛,再不寻找缺口释放出去,恐怕就要爆体而亡了。
一通剑法练下来,当柳小奕停下身形时,应观起身跪倒在地,高声说道:“前辈,请收我为徒,教我剑法吧!”
“怎么能,怎么能!你比我还年长些,修为又相仿,我哪有什么能教你的!快些起来!”柳小奕为难道。
他自己都没练明白,对剑道都还一知半解的,怎敢收徒弟,更何况对方并不比自己修为弱,只是对剑的理解不够,没经历过厮杀,显得有些稚嫩而已。
应观跪倒不起,再三恳求道:“前辈不收,我便不起来!”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柳小奕不好开口拒绝,但心里不愿意收这么个徒弟,生怕祸祸了对方。
奈何应观迟迟不起身,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
“柳小奕,你就把观子收了吧,以后他还会帮你渡过难关的。”应天筹从后院走出来,手里端着茶壶,来给三人都沏上热茶。
柳小奕为难的说道:“老前辈,恕我直言,我……”
“哎,我人老不中用了,黄土埋到眉毛,观子年轻气盛的没人管教,我很是放心不下,这东西权当我求你的礼物,你收下吧。”
应天筹从怀里取出来一块黑石,扔给柳小奕,这方形的黑石上面,有一处钥匙孔。
“用你那信物打开它,看看里面是什么。”
柳小奕取出剑形项链来,用它将钥匙孔填满,黑石像机巧般变形扭动,里面有道乳白色的气流顺着打开的缝隙钻出,没入柳小奕眉心中。
顷刻间识海里多处一些信息,是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挥动长剑施展着从未见过的剑招,柳小奕呆立原地不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道身影所吸引。
应天筹见状,冲着应观眨眨眼睛,那意思是尽在掌握中,让他放心便是。
他膝下无儿无女,就这么个娃娃与自己投脾气,在后院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将黑石拿出,这里面封印着一位高的不得了的高人,送给他的剑法。
让他选有缘人传授,唯有剑形项链能打开黑石,应天筹等待几十年的时间里,先后遇到过几位,但都没有眼缘,直到离开猎鹰部族,他都没有出面。
但柳小奕让他眼前一亮,更有应观在前想急着出去闯荡,应天筹便顺水推舟,送他个机缘。
许久之后,柳小奕才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一脸复杂之色的看着应天筹,缓缓开口问道:“老前辈,这剑法叫什么名字?是从何而来?”
应天筹回忆道:“是个世外高人所留,说他是什么蓬莱岛的逍遥老仙,这剑法也没名字,你看着给起吧。”
“蓬莱岛?”柳小奕听到又是一个自己没听说过的名字,便又有些沮丧,“这剑法玄妙至极,我也只是看出些许端倪来,想要掌握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就是你们小娃娃的事情咯!我回去睡一会,你们自己玩。”应天筹打了个哈欠,便扭身回屋去不再理会他们。
老人家行踪潇洒,不拘一格,其实是给柳小奕留下思考的时间,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扭身看到跪着的应观,眉头一皱。
“算了!起来吧!我收了。”柳小奕无奈的双手将他扶起,自己才十六岁,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前辈,还收了个大徒弟,自己想来未免有些荒唐。
应观闻言大喜,再次拱手施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又咣咣咣磕了三声响头,倒把陆浩然从睡梦中吵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他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磕头拜把子?也算我一个!”陆浩然说着也要跪,柳小奕上去就是一脚,没好气的说道:“他拜我为师,你凑什么热闹!”
陆浩然双眼迟钝,许久后才缓过来,难以置信的说道:“什么?你拜他为师?你俩人修为就差在剑意上,这怎么还能成师徒?”
不过他表情又一变,笑眯眯的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崭新的宝剑交给应观,“他是你师父,我呢,理所当然是你师叔了,区区薄礼我还是拿的出,接着。”
应观将宝剑自剑鞘抽出,三尺寒光映照半边脸庞,剑锋有浅浅刻纹,剑柄刻着“青云”两字,光这么看去就显得不凡。
柳小奕打趣道:“有这么宝贝,怎么不给我一把?你口袋里还有多少,拿出来瞧瞧。”他知道这些都是上千年的老宝贝,就算宝剑本身一般,但保存这么久,多少都带有些灵性才是。
“不行不行,你有宗师剑了,这些东西还要做什么!快快快轮到你送礼物了!别岔开话题!”陆浩然紧张的捂住口袋,赶忙将话题转移。
柳小奕浑身摸索半天,他身上带着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零碎,不由得老脸一红,咳嗽两声:“我这来的仓促,没什么可送的,就教你一招绝活!”
说罢抽出绿煌剑,在院中划开一轮玄月,明亮的光辉将院落照亮,陆浩然为之一惊,这招剑法他看柳小奕施展过几次,本以为只是威力大些,今日仔细看来,却独有神妙之处!
不亚于衍剑道的道统传承!自负先天剑骨的陆浩然,掂量掂量自己,都无法短时间内施展出这招,可想而知它的独到,应观牢牢将招式记在心中,而后柳小奕取来纸笔,将其中运气的法门和要注意的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
如果有琅琊剑徒在场,定然能看出纸张上所写的,赫然是琅琊绝学十三剑的详细内容,只是叙述的方式略有不同。
应观拿到手中后,细细品味其中奥妙,越觉得这师父拜的值,原来这招玄月,根据运气不同,可变化残月和满月,以方便灵活对敌。
正当高兴时,外面忽然传来纷乱嘈杂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打斗,有人还喊着:“大笨熊又来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