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372、把大炮拆掉
风沙小了一些，打前探路的紫渊勒住缰绳。
“会长，前方就是洛夫特港了。”
众人停下，逐渐平息的风沙背后露出了一座钢铁塔楼，一盏惨白的探照灯照着底下正在运作的起重机，钢铁碰撞的动静接连不断。
洛夫特港，距离离天城最近的沿海城邦，也要他们骑快马连着赶路两天两夜才抵达。
洛夫特港同样隶属于神祇国的管辖，在海港被封禁之后的半年来，他们通过钻取地下能源来维持城市的运行。
城门前有一排士兵正在巡逻，京城二少和紫渊上去通报他们的身份。
于尚下了马，站在城门前仰望着那座久负盛名的【护城轨道炮】，它建在黑色的城墙上，炮口低垂，像是一只沉睡中的巨兽。
因为城外近日风沙侵略严重，洛夫特港的护卫给它披上了防风篷，再用油布将它裹得严严重重，防止生锈。
于尚只能从防风篷露出的一角窥见它的构造，炮口漆黑深邃，闪着狰狞的光。
“哎哟哎哟，这不是离天城城主于尚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名光头男子走出城门，热情地张开双手，率先给了于尚一个大大的拥抱。
“吉安特大人，初次见面，您可真是客气。”
这位便是洛夫特港的城主吉安特，人称“双面佛”，表面和善谦卑背地里也有铁腕统治的一面。
“哪里哪里，你们这一路赶来应该累坏了吧？快快请进，我们到议会厅歇息一会。”
于尚点头，由兵士们牵走了马，幸存者公会一行人进入了洛夫特港。
进了城门，京城二少还不停地扭头去看那口大炮，眼里露出兴奋的光。
“哇塞，把这口大炮带回去一定朝酷炫，任何想打离天城主意的怪物一炮就轰成渣了！”
梨花泪悄声说：“你别表现得太明显了，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就是冲它来的。”
京城二少立马把脑袋扭回来，目不斜视。
薇薇安说：“嘻嘻，很酷吧？我早在安歆镇就见过这玩意了，听说一炮能把半个城毁掉！”
左冰蝶有些担心：“这么强大的武器，这光头城主会轻易给我们吗？”
薇薇安说：“怕什么？不给就抢呗！那些士兵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薇薇安土匪气十足，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哪个山头下来的。
于尚咳了一声：“进入人家地盘了，少说几句，言多必失！”
“是！”
进入议会厅，把风沙阻隔在外，只能听见砂砾打在窗户上的啪啪声。
吉安特大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落座，一名穿着素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已经为他们倒好了茶。
“这是我的秘书，小胡。大家快就坐吧，尝尝我们这的特色游龙茶，你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再过两个月花期一过，想喝都喝不到咯……”
吉安特大人一开启话匣子就停不住，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堆，始终没给于尚说话的机会。
“哇烫烫烫！”薇薇安啜了一口，差点把杯子打翻。
小胡赶紧拿着干布上来擦洒出来的茶水，“您没事吧，茶是刚泡的，水还很热，请慢慢品尝。”
于尚瞄了小胡一眼，薇薇安这一叫暂时打断了吉安特的话头，使得他有机会发言了。
“吉安特大人，您的待客之道我深受感动。因此我就不绕弯子了，您近日可曾听过异兽的事？”
“当然啊！”吉安特激动地一拍桌子，“听说异兽是从海上来的，国王下令禁止船只出入港口。这下可把我们给愁坏了，我们就是个小渔港，百分之七十的经济来源于渔业和海洋资源开发。不怕于尚大人笑话，这异兽的事再不解决，这小城恐怕要撑不下去了。”
于尚说：“离天城的情况也不好，虽然没有异兽入侵的困扰，可前些年的大旱也掏空了国库。听说神祇国内的异兽已经清除了，但都城自顾不暇，国王怎么会支援我们呢？”
吉安特大人抖了抖手：“说得太对了！我们虽然贵为城主，可毕竟也是凡人呀！这事能怎么办呢？来，于尚大人，我敬你一杯！”
吉安特大人端起茶杯，向于尚示意。
于尚却突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前段时间安歆镇爆出海盗纷乱，有海盗无视海港禁令强行出航，这事您听说过吗？”
吉安特点点头：“自然有所耳闻。”
“说实话，您觉得有没有可能不单单是海盗一方的行为？”
吉安特大人露出困惑的表情：“于尚大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安歆镇虽然库存充足，可人口却是洛夫特港的两倍。他们可没有您这样的好运，还能通过挖掘地下能源来维持。自从海港禁令以来，安歆镇应该是最先进入紧急状态的港口城市，这时候有海盗想要强行出港，或许对缓解安歆镇危机有很大作用。”
“可海盗事件爆发时，城主李珞第一时间就下令出动军队镇压了。”
“下令是第一时间，执行就不一定了。那个时期我刚好就在现场，贫民区感染严重，这时候下令派遣军队前往镇压就等于是折损自己的精兵强将。士兵姗姗来迟，最后的结果是有两只渔船成功脱离了海港。”
“你总不会是想说李珞大人是故意逼走海盗，然后又故意眼睁睁地放他们走？”
于尚忽然压低身子，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上周得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安歆镇回收了一艘渔船，将所有涉事海盗关入大牢。”
“这怎么又回来了？和您刚才说的不符呀！”
“这说明你只是看到第一层，李珞城主说不定比你我都精明得多。”
“怎么说？”
“如果海港禁令持续到年底，别说安歆镇，其他沿海城邦都要元气大伤。渔船停在港口就是摆设，它带来不了任何价值。可只要它有机会出海，就有带来收益的可能。一艘在外漂泊了几个月的渔船，这时候回收，您觉得它的船舱会是空的吗？”
吉安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精神了。
“您是说……海盗事件本来就是李珞大人一手策划的？！故意营造出一副海盗暴乱的姿态，放任海盗出港，在外收获了海产和资源后，再以抓捕名义回收渔船，最起码他们有了一大批的物资来缓和局势！”
京城二少他们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背，露出严肃的表情。
这一动作在吉安特眼里就像是为于尚的话提高可信度，他已经开始买账了。
实际上，京城二少他们坐直不是因为话题很严肃，而是因为心中感慨。
于尚会长真不愧是老油条，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啊！李珞城主恐怕都想不到，原来自己的心机有那么深！
“我就把话挑明吧，我来找您是来谈合作的。您仔细想想，如果其他港口发现李珞大人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反应？谩骂？叱责？举报？都不是，是模仿！他们会效仿李珞的手法作出一样的行径，危急关头，当然是自己的利益最重要！但同一类招数，用过一次两次还可以，用上四五次、十几次难免会遭到国王的怀疑。一旦国王盯上了，这事就黄了。你想想看，如果他们先干起了这门勾当，你没抢到先机，等国王下令时你已经捞不到油水了。先下手为强啊吉安特大人！”
吉安特大人捏紧拳头，松开，又捏紧，心里起伏不定。
“可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于尚大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告诉我这事？”
“洛夫特港曾与离天城有商贸往来，是最信得过的贸易伙伴。鉴于我们两城都处于危急关头，我希望能和大人合作达成双赢！”
“合作？可离天城没有海港啊。”
“没有海港，可我们有人！我们可以派人为你们演一出戏，在城门口打一仗，这样一来，洛夫特港就能以’分身乏术‘为由，抽调封禁海港的士兵，松懈防备，‘送’造反的渔民出港！而我们离天城的目的，也只是要渔民带回物资的十分之一而已。”
“妙啊！妙啊！”吉安特大人拍案叫绝。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干！犹豫就是败北！我同意了！来，为了我们的合作，先干一杯！”
吉安特大人又端起杯子，于尚也跟着举杯，杯子叮当交错。
可杯子刚凑到嘴边，于尚又把茶杯放下了。
他像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对了，为了防止误伤，我们的人会提前拆除您的【护城轨道炮】，并运回城里妥善保管，这一点您应该能理解吧？”
“能理解，能理解……嗯？”
吉安特不住点头，眉开眼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拆除护城炮？这怎么可以！”
“这也是为我的人生命安全考量啊，万一我们在演戏，结果你们的护城炮忽然启动了，一炮下去我们要损失多少人啊。”
“于尚大人您说笑了，我敢向您保证，护城炮绝不会启动的。”
“如此强大的武器，外人看见都会双腿发软，吉安特大人为何有如此大的把握呢？”
“呵呵，因为洛夫特港能源匮乏，我们早就将轨道炮停机了，根本没有能源供给给它，哪来的开炮一说呢？”
于尚说：“既然您将轨道炮停机，还摆在城墙上接受风沙侵袭，这不是折损炮台的寿命吗？还不如拆下来妥善保存。”
“我们港口也能保存啊。”
“吉安特大人，拆除护城炮是一个信号，只有听说洛夫特港把护城炮拆掉运走了，我们假扮的匪人才有理由入侵呀！如果没有这个信号，我们刚才说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大人请放心，等到此事终止，我们立马把炮台运回来还您！”
吉安特大人满脸纠结，他承认于尚说的有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想了想半天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因为他已经被于尚给绕晕了。
秘书小胡起身说：“我觉得于尚大人的提议很有意思！值得参考！”
吉安特也只能被带着说：“是的，是的，很有意思……”
“谢谢成全。”于尚起身，不给吉安特多思考的时间，大手一挥，“兄弟们！拆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