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364、喧嚣酒吧的夜
离天城，科罗娜多主街，“喧嚣”酒吧。
安娜撩起布帘，帘外是连绵的细雨，她站着门口发了会呆。
已经是深夜了，酒吧即将打烊，可这场雨却仍未停歇。
头还是有点晕，安娜用手背贴在额头上，传来火热的触感。她甩了甩头保持清醒，脑后的马尾一晃一晃。
倒垃圾、打扫卫生、摆好桌椅……把这些做完后，她就能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宿舍去好好休息了。
顺便再洗个热水澡吧？安娜想道。
“累了吧？我帮你倒。”身后有人伸手要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
“不用不用！布德先生，您快回去吧。不是有重要的客人么？”
安娜避开他的手，把垃圾袋藏在自己身后。
布德先生的脸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眼睛却亮得出奇。
像是鹰的眼睛。安娜心想，不由得退了几步，心里有几分害怕。
她知道布德先生对她有意思，他曾经明示暗示过许多次，还几次假装无意地触碰她的手臂和大腿。
酒吧里的伙计都说，布德先生是个危险的人，他走私军火与帮派勾结，武器和女人是他的最大嗜好。碍于他们在布德先生手下工作，也只能对老板的性骚扰视而不见，把嘴巴闭得很紧。
他们只是说：“要保护好自己啊安娜！”
安娜知道布德先生对她的想法只是想尝尝鲜，像她这样贫穷腼腆的女孩子，就像是餐桌上端来的一碟新鲜小菜，初尝着觉得惊喜美味，但很快就会厌倦，然后丢掉一边彻底忘却。
布德先生表现得十分温和体贴：“真的不要紧吗？我听阿绍说你今天发烧了？你应该好好休息的，别干太多活，注意好身体。”
“一点小烧，不要紧的。”安娜强颜欢笑。
其实她干活的时候差点晕过去了。
“喂！布德！布德你这臭小子上哪儿去了！老子要的酒呢？布德！”
酒吧的私人包厢门口站着一个贵族少爷，他一身酒气拿着空酒瓶咣咣地砸门框，嗓门大得把几名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看什么看！想死吗？”贵族少爷吼道，大家赶紧又把目光移开。
得罪不起。
“催命鬼”，是酒吧工作人员私底下对这名贵族少爷的称呼。这家族少爷算是“喧嚣”酒吧的常客，家里背景很大，没多少人敢惹他。从他叫混迹黑帮多年的布德先生为“臭小子”就看得出来。
“来啦！”布德先生应道，从酒柜里挑了一瓶自己珍藏的好酒出来。
他忽然拉住准备出门的安娜，安娜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出来。
“下班后等我，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啦……”
“别跟我客气啊，照顾员工是老板的职责嘛！你这样回家我不放心，记得啊，下班等我。”布德先生的笑容是如此温柔，仿佛所有关于他的传闻都是谎言，安娜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份温暖。
“真的不用……”
布德先生没有听她的拒绝，大步走掉了，留下安娜一个人。
安娜揉了揉额头，脑袋越来越晕了。她望着后门，叹了口气，雨看来是不会停了。
淋雨出去丢吧。
安娜啪嗒啪嗒地跑出去，双手把垃圾甩进了后巷的回收站，又一溜小跑回来。
纵然她动作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雨淋了满身，衣服都湿透了。
“要赶紧回去才行，可布德先生还没出来。”安娜看了一眼紧闭的包厢大门，布德先生还在陪那名贵族少爷喝酒。
安娜在纠结，真的要等布德先生吗？坐他的车回去会不会趁机非礼她？可如果不打招呼就走的话，布德先生会很生气的，酒吧里工作的伙计都明白他的脾气。
像雷霆怒号，火烧原野。
长期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布德先生逐渐明目张胆起来，安娜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可还能去哪呢？父亲欠了一屁股债，还是布德先生垫上钱讨债人才饶了他一命。不能指望没用的父亲，安娜从小就在布德先生的酒吧里打工为父亲还钱。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呢？”安娜自问自答，眼前升起迷雾。
一名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安娜，你出去淋雨了？”
“阿绍，我没事的。”
“那怎么行？你本来就感冒了，还去淋雨。来，把这杯热茶喝了吧！放心，不是酒，原来有个客人点了醒酒的，结果他被朋友接走了。你尽管喝，账算在他头上！”阿绍冲她挤了挤眼睛，调皮地挑了挑眉毛。
“好，谢谢。”
安娜本来想拒绝的，可淋了雨后她身体变得有些寒冷，一杯热茶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她端起杯子，喝了几口。
“怎么样？”阿绍急急地问。
“嗯，好多了。”
“这就对嘛！”阿绍露出爽朗的笑，“对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就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平时也帮过我不少了，我这是报答你啦！快回去吧，别把病情加重了哦！”
“可布德先生让我等他。”
阿绍忽然变了脸色，生气地叉腰：“这家伙……肯定不怀好心！‘催命鬼’会拉着他喝一晚上的酒，他一时走不了的，你去和他说要先走了，他也拦不住你的。”
“这样好吗？”
“放心！在外人面前他不敢怎么样你的，去吧去吧。”
阿绍把安娜推到了包厢的门口，大声给她鼓劲加油。
“加油！你可以的！”
安娜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了他的加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包厢的门。
“请进。”布德先生的声音。
安娜推门进去，里面光线很弱，暗沉沉的，还飘扬着一股淡淡的烟气，分不清是雪茄还是香薰什么的，有种甜甜的气息。
贵族少爷坐在正对门的位置，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里的冰块。
布德先生起身问：“有什么事吗？”
“布德先生，我想早点回去……”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那股甜甜的味道不停地往她的鼻腔里钻，她竭力屏住呼吸，可发烧的她却喘息得更厉害了，全都吸了进去。
脑袋晕晕的，身子也跟着发软，安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不知怎么就倒在了布德先生的怀里。
他用力地捏了捏安娜的胳膊，细细小小的，像是一节白藕。
“怎么了？安娜？身体不舒服吗？”
布德先生关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天边，又像是在耳边，来回地改变，她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她朦朦胧胧地看见贵族少爷站了起来：“真是嫩啊！”
布德先生回应：“那肯定，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我自己都没尝过呢！”
“那别等了，今晚就试试味道吧！”
安娜的身体变得滚烫起来，眼皮沉重地合上，海潮般的困倦将她包裹，然后吞没。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唯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阿绍的声音。
“对不起安娜，对不起……”
她感觉到有几只大手粗暴地撕开她的衣物，黑色的人影在眼皮上晃来晃去。她却觉得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轻，像是一只鸟儿展开了翅膀，即将飞向高空，飞向自由……
砰！
大门被人用脚重重踹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绍手里举着一支拖把冲了进来，见人就甩，状如疯狂。
贵族少爷吓了一跳，从安娜的身上跳开，大骂道：“哪里来的一头疯狗？”
阿绍忽然盯住了他，双目血红。
“都是你个畜生在打安娜的主意！”
阿绍举起拖把大喊着冲过去，却被布德先生暗中伸出腿绊倒了。布德先生把他按在地上，没收了拖把将他的双手绞到后背。
他严厉地喝道：“阿绍！你干什么！”
“对不起布德先生！我果然……果然做不了那么畜生的事，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对不起安娜！我不可以这么做！”
热茶是布德先生的指示，他在里面下了药，让阿绍端给安娜喝。安娜对布德先生有戒心，对阿绍却毫无防备，布德先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布德先生的脸阴了下来，“你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
阿绍被按在地上，仍然高声道：“对不起布德先生！我只知道我非这么做不可！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布德先生沉声道：“你是会后悔一辈子……”
“他妈的！”贵族少爷愤怒上前，一脚狠狠踢在了阿绍的脑袋上。
嗡！
阿绍只觉得脑袋一阵摇晃，感觉变得恍惚起来，一阵晕眩。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贵族少爷越踢越狠，他也发了狠，脚面如狂风暴雨地落在阿绍身上。
阿绍浑身火辣辣的疼痛，血腥味从他的齿间涌出，他似乎听见了骨头崩断的动静，痛楚在他身上各个角落炸开。
“别打了别打了，”阿绍实在受不了了，求饶道：“布德先生，我把您的钱还您，别打我了……我把钱还您！”
布德先生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阿绍使不出一丝力气，连站都站不稳，只要布德先生一松手他就软到地上。
“还钱已经没用了。”
布德先生一拳打在阿绍的脸上，鲜血溅落在丝绒的沙发上。
“你看你，还弄脏了我的店面。”
咚！又是一拳。
贵族少爷也狠揍了几拳，吐了口水在他脸上，“你死定了！我要叫人杀了你！还有你的家人！”
“求求你……”阿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脸已经完全变形了。
打开门，布德先生把他丢到了大厅，喊来另一名服务员。
“阿恒！来打扫卫生！”
阿恒怯怯地过来，看到阿绍不由得怔住了，这才明白老板说的“打扫卫生”是什么意思。
“先让他再活一会，别坏了我们的好事。”贵族少爷又钻回包厢里去了。
阿恒用肩膀扛着阿绍走，可阿绍在用全身最后的力气挣扎，他的手伸向那扇紧闭的门：“安娜……安娜！！”
正在这时，酒吧门口闯进来了一群人，他们刚淋过一场雨，从头到脚浑身湿漉漉的。可他们神采飞扬，一个个激动活跃，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