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卿沉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缓缓说道:“不灭冥王曾经是这个世界站在顶峰的强者,因为犯下滔天罪孽而被世间得而株之,有一位镇山君出现,打算与他同归于尽,但不灭冥王已是不灭,肉身不毁,魂魄不散,镇山君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他身魂分离,真身被镇山君永久镇压,而魂魄被阵法封在若木之树内的锁魂盅里!”
“那这锁魂盅为什么会在我身上?”朝汐还是没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一百年前,若木死了,若木一死,不灭冥王的残魂也便醒了,若无人能再次将他用阵法困住,假以时日,他必能破盅而出,再祸天下。”
朝汐认认真真地听着,犹如一个在酒楼里听说书的看客,就差没抓起面前的花生豆吃起来了。
“那后来呢?”
天卿继续说道:“若木死后,若木神女以建木转世为引,以身殉盅,再次困住了不灭冥王。”
若木?建木?这算是俩木头还是俩人?还转世?怎么比蛇妖迷惑书生,狐妖魅惑帝王还要更像天书奇谭。
“神尊还是没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天卿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似乎在等着朝汐听到他回答完这句话的反应,故意拉长声音做出一种悬疑感。
“因为锁魂盅认主,而你是之前以身殉盅困住不灭冥王的那位若木神女颜涯的转世!”
天卿毫无停顿字字分明且缓慢地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差点没憋死老夫。”
朝汐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颜涯,这不就是她梦里出现的那个名字吗!梦中布衣书生常常叫的那个名字啊!
转世?
转世!
朝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两手抵着小方桌,十分不可置信地叫道:“你说转世!?”
“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那只叫不鲁的鹦鹉再次展翅喊叫。
朝汐这一猛地站起身来,也吓了天卿一跳,看着小姑娘呆头呆脑地闷在那里琢磨半天,谁想到突然大喊大叫地站起身来,着实是吓死老子了!
天卿挥挥手示意朝汐坐下,捋了捋胡须笑道:“蕊赖克丝,别激动,放轻松,这世界如此奇妙,连长生不老神魂不灭都有可能,转个世你瞎激动个啥!”
朝汐不知道天卿在胡言乱语什么,她愣愣地坐下,许久缓不过神来。
也就是说,梦里总梦见的那个颜涯是她的前世,她的前世封印了那牛轰轰的不灭冥王残魂,然后前世死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移交给了转世后的她?
继承遗产也不是这么个继承法……
天卿见朝汐许久都没说话,觉得这孩子指定是被吓傻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让她震惊的话,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小姑娘回去慢慢想,老夫乏了,退下吧。”
逐客令一下,朝汐这才微微缓过神来,懵懵地站起身来,还不忘讲究礼节,拱手谢道:“多谢神尊解疑。”
天卿摆摆手,“去吧。”
朝汐慢慢下了楼,跟喝了酒一样头晕脑胀。
见朝汐走出了二层楼,出了小院儿,天卿才“哎呦”一声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站在鹦鹉笼前,拿着一把花生逗鸟。
听说自己的二徒弟九筒半月前在妖山青谷外受了人家小姑娘的帮助,今日如此耐着性子答疑解惑,也算是替九筒做了答谢。
而且,他虽然性子里对这世间以后的发展变化不感什么兴趣,但那群得了中二病的魔宗人见天儿找事,又是找不灭冥王的残魂,又是找青帝令的,闹腾得实在是太欢!
他要是再一如既往不闻不问,恐怕他还没有老死,这个世界就要毁天灭地不复存在了!
天卿扔了一颗花生豆在笼子里,被那叫不鲁的鹦鹉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躲在了边儿上,他却不管不顾,一边扔着花生逗鸟一边自言自语。
“既然这小姑娘是那若木神女的转世,如今锁魂盅又在这小姑娘身上,魔宗的人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颜涯的转世啊……老夫自然要指点一二,说不定,日后还要指点个三四五六七八九……”
鹦鹉接话道:“十,十一,十二,十三……”
天卿瞪了它一眼,将一把花生扔在它身上,喝道:“贫嘴!早晚把你炖成一锅鸟汤!”
天卿重新做回桌前,酒没了,自己也懒得差徒弟去拿酒过来,而且此时也有些困意了,于是躺在软垫上,开始昏昏欲睡。
想来,他记得颜涯也是酿得一手好酒,下得一手好棋,作得一首首好诗,而且那性格也是十分潇洒,吃喝玩乐,从不拘着,纵横千里,肆意江湖,实在是快哉。
再瞅这位转世的朝汐小姑娘,也实在是太一板一眼了。
无趣,实在是有些无趣。
也不知道周乾公那个老王八蛋看见自己徒弟转世成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后,会不会十分崩溃。
若是一时想不开用他那把小破剑摸了脖子,那可就太好了。
想到周乾公的脸,天卿翻了个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一百年没见了,想起来这老家伙居然还是这么讨人厌!
鹦鹉不鲁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正在翻白眼儿的天卿,大叫道:“你看一个屁!你看一个屁!”
天卿抬手将酒壶扔过去,打在鸟笼子上,骂道:“老子教你点儿话你全还给老子了!早晚炖了你!”
“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天卿,“……你妹的。”
……
朝汐从天卿的二层小楼出来后,去了一趟永乐小院儿。
永乐自从收留了白千楚这个咋咋呼呼的丫头后,就一直十分热闹,虽说九筒大多数时间都倍感无奈,但好歹是六师弟的亲妹妹,交了住宿费的,天卿师尊也没有多管,他自然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
但每日院儿里闹闹哄哄不得消停,他也是十分的发愁,最近莫风岚也没有上山找他玩,他就连牌九马吊都打不上了。
朝汐走进永乐小院儿的时候,九筒和白南行正在收拾东西。
白千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头椅子上,正十分无聊地晃悠着双腿。
“阿千。”朝汐轻唤了一声走了过去。
白千楚回头看到朝汐,立马笑盈盈地跑了过来。
“朝汐!你怎么来了?”
朝汐心里松了一口气,上次去醉凝楼她从尚方弋阳的雅间出来时,那副倍受打击的消沉模样总算是恢复了。
“今日考武试,顺便来看看你。”
白千楚止住了笑容,一手挽着朝汐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你在擂台上比武,突然冒出什么魔宗的气息?”
朝汐点点头,“二先生跟你说的?”
“是。他说你可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