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块?”
小徒拱拱手,像是有事,匆忙就走了。
朝汐拉着白千楚去往永乐宅院。
“走,去看看。”
穿过挂有永乐横匾的拱门,大老远的,就听见小院儿里十分热闹。
“莫风岚,你这是作弊,怎么你们聚崖山的人都这么没品吗!”
“我怎么作弊了?是你输不起!还堂堂蜀丘二先生,真让人笑话!”
“好!莫风岚!咱们再来一局,我还就不信了,还能把把都是你赢!”
“好了好了,二师兄,莫先生,消遣而已,不要动气嘛。”
朝汐拉着白千楚闻声走过去,猫着腰躲在一颗歪脖子树后。
院子里的石桌石椅上坐着四个人,看起来是在打马吊。
北边坐着的是二先生九筒,输得一塌糊涂,一张胖脸耷拉得厉害。
二先生对面坐着的是彬彬有礼的莫风岚,桌边放着很多银子,一赢到底。此时正面色红润,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输急眼的胖子。
而另外两位,显然是牌架子,没怎么输也没怎么赢,一副毫无乐趣甚至是生无可恋之相。
坐在西边儿的是一位女子,虽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但却穿着一身白底银挂的男衣,头发用一根红巾高高地绑着,一身的英气。
女子被二人吵烦了,将手里的牌全扔在桌上,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说:“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都玩儿了一下午了!”
余下那位男子也站起身来,面色憨憨的,一拱手说道:“对对,玩了一下午了,也该歇歇了,我去沏茶,你们都消消气。”
束发女子摆摆手,冲九筒微微欠身说道:“二师兄,黎绒还有事,先行告辞。”
九筒点点头。
“四师姐,喝杯茶再走嘛。”憨憨的男子说道。
“不了。”
那女子转身即走,朝汐见也躲不住了,便拉着白千楚从树后走了出来。
朝汐看向九筒说:“二先生,打扰了。”
九筒没有一丝惊讶之意,看来早就察觉到了她二人藏在树后。
九筒还没问一句“有何事”,一直站在后边儿咬牙切齿的白千楚突然一跃而上,两步跑到那憨憨的男子面前,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白来!果真是你!”
那一脸木讷的男子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半边脸,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极其的震惊。
“阿……阿千!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你可知我为了找你废了多大的劲儿,你可倒好,在这儿悠闲!”
白千楚一边说,一边还拿手不断打着男子,打得人家抱头而逃。
九筒皱了皱眉头,他记得白千楚,记得当初在秋都时,她追随尚方弋阳,一副痴恋的样子,如今怎么突然一变,便来纠缠这六师弟了?
六师弟又不像尚方弋阳那个老油条,哪里禁得住这种刁蛮的大小姐。
九筒起身,“六师弟,既然这位姑娘是来找你的,那你就好好跟人家解决问题,我们就先进去喝茶了。”
“二……二师兄。”
莫风岚也起身进了屋子,那束发女子匆匆离开长乐小院,与朝汐擦身而过时,礼貌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除了朝汐外,只剩下追着打人的白千楚,还有抱头被打的白来。
“好了好了!”白来一把攥住白千楚的手腕,皱着眉头问:“阿千,你找我干什么?你是怎么从妖山出来的?那老头儿能让你出来?”
白千楚瞪着他,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妖山……妖山出事了!”
白来松开手,一脸认真地问:“出什么事了?”
“宁渊造反,阿爹阿娘如今被困居桑湖苑。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起回妖山,去救阿爹阿娘。”
“居桑湖苑?”
“不错,虽说居桑湖苑机关重重,那宁渊断然不敢前去,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白来沉着一张脸,沉默半响,才幽幽说道:“可是你也知道,当初我离家之时,已经跟那老头儿脱离了关系,而且他还说无论生死让我终身不得再回妖山,要是回去的话就……”
白千楚听到这话,扬手就是一巴掌。
“事情都迫在眉睫了!你还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白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来叹了口气,半边脸上是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阿千,如今我早已不叫白来了,我改了名字,叫白南行。”
白千楚瞪着眼睛,再次扬起巴掌,白来没有躲,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就那么一眼悲屈地看着白千楚。
白千楚的手掌在白来脸边突然停了下来。
“不管你是叫白来,还是白南行,你是妖山的二王子还是蜀丘的六先生,你永远都是我白千楚的二哥,是爹娘的儿子,这不可能变,我明日回妖山,即使没有你,我也会跟宁渊决一死战,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千楚说完,转身离开了长乐小院儿。
朝汐从来没见过白千楚这般伤神,她向来都是大大咧咧张牙舞爪的,这一忧思,倒让她忍不住心疼起来。
朝汐上前两步,拱手对白来说道:“六先生,阿千这一路为了寻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我虽不知你们的家事,但我觉得,脸面也好,仇恨也罢,均没有眼前之人更为重要。”
朝汐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站在拱门之下,听到身后人轻喊一句。
“等等……”
朝汐不等白来开口,便回过身来,颔首说道:“狐狸巷子八号商铺。”
说完,匆匆出了拱门。
白千楚虽说十分生气,但她性格直,生气也就是发发脾气,哭哭闹闹,不会心存芥蒂,更不会心有仇恨。
朝汐就是十分喜欢她这一点。
朝汐追出去的时候,白千楚正站在山门前等她,一脸的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朝汐。
朝汐心疼得狠,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安慰道:“无碍,你二哥必会跟你回妖山,咱们就在狐狸巷子等他。”
“狐狸巷子?”
朝汐这才想起来,分别几日,还没跟白千楚说自己张罗开客栈的事呢!
还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合适,白千楚突然一拍脑门儿说道:“对了,我今日来这蜀丘听他们说报名费要三百两银子,你报上了没有?”
一提起这三百两银子朝汐便一脸的哀愁,她虽然一直想跟白千楚借钱,但现在看白千楚的样子,她也开不了口。
于是缓缓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还有一个月,不急。”
白千楚十分爽快,立马掏出三百两银子递给朝汐,“给,我前两日去钱庄换了银子。”
朝汐一愣,呆呆地看着她,竟不知该不该伸手。
她白千楚如今家国存亡之际,居然还惦记着她区区三百两银子报名费?这让朝汐又感动又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