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个皮肤黝黑,满脸皴梭的中年妇女,头上包着个头巾,背上背着个孩子,孩子两岁左右,眼睛黝黑明亮,充满了干净好奇。
语言很小众,幸好娜莲带的语言翻译器很高级,录入的数千种语言里有这个。
娜莲语气还算客气:“请问你们村子里有叫罕纳尔的人吗?”
罕纳尔是乌陀古国这一代后人的名字,时荞在地下网域查了很久,才查到。
村里顶多也就通了电,有电视,手机都不怎么流通,更别说翻译器这种高级设备,妇人没见过,有些好奇的盯着看,听着传进耳朵里的方言,带着防备的往后退开。
娜莲踢了下旁边毕寥小腿,向他使了个眼色。
毕寥:“…”
他并不想懂,可是他懂了。
他捂着口袋:“为什么是我?”
娜莲无所谓:“那我去问我家小姐要。”
毕寥:“…算你狠。”
找时荞那同等于找封桀,这个疯女人还真是抓住他的弱点了…
毕寥认命的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两张红色纸钞,娜莲伸手抽过,递给妇人:“我们只想问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个叫罕纳尔的。”
妇人接过钱,摇头:“没有。”
娜莲皱眉:“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乌陀古国?”
妇人不说话,视线盯着毕寥手中钱包。
娜莲冲毕寥伸出手。
毕寥:“…”
“拿来。”在毕寥把钱包塞回怀里之前,娜莲就迅速伸手把他钱包抢了过来,又抽出一张递给妇人。
妇人拿着钱:“没听过。”
娜莲又给她一张:“你们村子里现在有多少人?”
妇人:“年轻人都出去了,剩下一二十个,都是老人还有我这种的…”
娜莲又给她两张:“你们村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
妇人:“你们就很奇怪阿…”
这些一看就是大城市里富贵人家小姐少爷,花钱都不眨眼的,妇人最近也就见过这一群。
娜莲:“那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过?”
妇人摇头。
娜莲还准备再问些别的,就听村子里有人嚎了一嗓子,似乎在叫谁,妇人回头大应了一声,就拿着一叠钱背着孩子要离开。
“翻译器!”毕寥追上去把东西拿回来,扔给娜莲,抢回自己的钱包,问她:“她刚才都说了什么,你问出什么来了都?”
娜莲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找时荞,把刚才和妇人的对话一字不差转述给时荞:“一问三不知,小姐,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所以,你给那么多钱,问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毕廖不可置信。
娜莲白眼瞥过:“不就一千多块钱嘛。”
毕寥:“…感情不是你的…”
娜莲:“堂堂一个大男人,废物也就算了,还抠门,也不知道怎么跟着你这位爷在道上混的…”
毕寥:“…”
他不跟疯女人计较!!
“这里的确是草塔沟,所有线索也都指向这里,不可能有错…”时荞没管两人的互斗,沉吟思索着。
封桀凝着眉:“这个妇人会不会在说谎?”
“难说。”时荞若有所思:“有人放出草塔沟的线索,就说明这个地方一定不简单,先回去看看师兄他们那边有没有结果吧。”
他们兵分三路。
时荞跟封桀来了草塔沟,寂野和秦清淮他们去了另外两个地方。
太阳落山前,一行人在离草塔沟五里外的山丘后营地汇合。
“我们打听到,最近有不少奇怪的人出现在附近,但关于乌陀古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秦清淮和司业琛两人探来的线索。
寂野道:“这个地方太落后了,堪比f洲,还不怎么通外,我有点儿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查到这里的?”
总结信息后,时荞和封桀四目相对的进行了无声交流,时荞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悠悠道:“看来,这个信息的确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封桀眼底划过一丝戾气。
趁着时荞几人开小会,离开营地,在营地百米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接的很快。
封桀舔了舔唇,眼梢裹着寒:“你耍我。”
“…桀爷这话怎么说?”电话对面是时裕,听到这话不由愣住。
封桀音色极冷:“我现在在罕地。”
时裕瞬间明白了:“消息是时家内部查到的,时莺鸾已经亲自带着人去找了,不可能是假的…”
封桀不全信时裕。
但时裕的命在他手里,想来也不敢耍他。
“阿雉。”时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就在身后。
封桀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电话的谈话,但也没心虚,时裕是他放出去的鱼,用来把时家掌握透彻,并不是不能告诉时荞,而是因为时荞跟时家的关系错综复杂…
但这个节骨眼上,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一句谎话,要用千万个谎一样越织越大,只会走向不可控的地步。
时荞是他的命。
他想保护时荞,有的事不让她知道,但有些事,早点儿坦白是好的。
片刻间,封桀已经思索清楚。
今晚月亮蒙着层雾,略显灰蒙蒙的,四野一片黑暗,随着轻风,略显阴森森的。
封桀一身薄荷绿,在不远处营地的灯火映照下,眼底的光明明灭灭:“阿窈,我…”
“现在我有两个猜测,”时荞抢过了他的话,拧着眉道:“一是当初消息的就是乌陀古国的后人,他们一定想要利用这些贪婪宝藏的人,去达成什么目的。二是这乌陀古国的后人就在村子里,而其他人并不知道。”
封桀到嘴边的话全噎回去。
他隐隐感觉,时荞在故意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
明明自己比她大五岁,小时候是保护他的哥哥,而现在却是他对她撒娇委屈,她总是无限纵容宠溺。
“阿窈…”封桀走到时荞身边,从身后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把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窝里,眺望着天边灰暗的月亮,精细的桃花眼里满是缱倦:“谢谢。”
时荞借力躺进他怀里,微仰起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谢我什么?”
“没什么。”封桀在她耳边发出一声低笑,侧头亲了亲她水润樱唇,感慨道:“谢谢你带我离开地狱,还有你对我的爱。”
时荞目光落在远处:“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她信。
坚信。
这个世界上,不管谁会伤害她,封桀都不会伤害她。
“还有一个可能,”封桀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清辉落在睫羽上似水迷离,下边藏的全是深情,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他说起正事:“时莺鸾也带人来了罕地,可能她提前带走了人。”
都不一定。
时荞思索:“既然有人把消息传到我们这里,把我们引来,那这个人一定会出现,既然找不到,那我们就等他自己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