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离城市有点距离,外围也很稀松没有什么危险,有一条仅米宽左右的水泥路通向深处,头顶的树密密丛丛遮挡住天,小路幽深又寂静,像条昏暗的隧道通往野兽的嘴巴,路两侧围着绿色的电网,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路标警告普通人勿要再深入。
时荞他们直接忽略警告牌,步行往里边走。月桐脚下踩着滑板,走在最前边,不时的回头等一下后边两人。
越往深处道路越窄,到了最后就窄到仅能一个人通过了,这边的提示牌已经换成了加粗的禁止深入。
时荞三人却从狭窄的缝隙里窜进去,又走了越十几分钟,经过一片野竹林,视野突然开阔,身前一条宽敞的河上一条绳索吊桥通往对岸,生满野草的平地上立着几座椭圆形的灰色建筑,建筑右侧靠林子那边有棵需五人环抱的苍天大树,盘根错节青叶稠密的枝桠上有座树屋,若不是树上挂着的梯子,怕是没人能发现那里边藏着座小屋。
从吊桥上过来,月桐就大声开口的喊:“有人吗?”
很快,离他们最近的那座灰色建筑的大门被打开,秦清淮从里边走出来,早在时荞几人踏进最外边那条路开始,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所以他对于几人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惊讶,只是听着时荞看了一会儿,问:“外边的事解决完了吗?”
他是在问z的事情。
时荞摇了摇头,道:“我就过来看看你们。”
“你来的不巧。”秦清淮指了指那个很隐蔽的树屋:“夏熵昨晚闭关了,估计过几天才会出来。”
夏熵是搞智能研究的。
外边的世界太过嘈杂,而且太多利欲熏心的人想让他去帮他们做有杀伤力的智能,所以他住在这里。
虽然这里并不隐蔽,但这里也算是深山老林,易守难攻,附近有很多他设的陷阱,更重要的是安静,毕竟他一有灵感就把自己锁起来闭关,不吃不喝不睡的深入研究实验,一直等到成功才会出关。
他最近正好遇到一个难题,昨晚在秦清淮的帮助下有了些头绪,就去树屋里搞研究了。
“那还真是不巧。”时荞盯着树屋叹了一声。
她倒是可以去打断夏熵的闭关,但夏熵的研究如果正进行到关键时候,被打断就等于一切努力前功尽弃,时荞不会这么没人性。
她扫了一圈这个地方,问秦清淮:“他的收藏室和仓库在哪里?”
秦清淮神色微动:“你想要什么东西?”
时荞风轻云淡的耸肩:“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秦清淮哼了一声,领着他们进屋子里:“我一路看着你长大的,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谁最了解时荞,当属秦清淮。但就是因为他太了解时荞了,所以才会处处为时荞着想,不让时荞为难,忍着所有哀伤难过,看着她跟封桀相爱。
时荞睫羽微遮,淡淡道:“听说夏熵前些日子研究出了加强的音波枪,就想借用一下。”
秦清淮给她倒茶的手微顿,侧过头来看她,眉宇微蹙:“新型的音波枪杀伤里很大,稍微久一点儿,人可能就会被震得七窍流血…你要它干嘛?”
“玩啊!”月桐接了一句,她笑嘻嘻的说:“替夏大师试试武器呗。”
“这个不是闹着玩的。”秦清淮眉头锁的更紧。
这款新型的音波枪,在旧的基础上做了很多加强,杀伤力堪比海底开到最大的声纳,如果被外界发现,不是被勒令禁止销毁就是上交国家,说不定还会引起有心人的抢夺…
也幸好现在不能批量生产,不然肯定要引起世界大乱。
“师兄。”时荞接过茶,小小呷了一口,垂着眸让人看不出情绪:“你觉得你能打消我的心思吗?”
她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阻止。
秦清淮的确阻止不了她,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你总该要告诉我,你要拿它做什么?”
只要时荞想做的事,秦清淮都会帮她,就算全世界都是时荞的敌人,他也会站在时荞这边。
他现在阻止,并不是怕时荞拿音波枪去干什么坏事,而是音波枪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他担心时荞给她自己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白瓷茶杯在手里打着转,时荞有一下没一下的喝上一口,等转到第七圈的时候,她才抬头,道:“祁隆昌和沈子昂从境内弄了一大批武器往境外去,要路过北三角。”
这些武器都是jun方的,是走私。
“你要抓他们?”秦清淮突然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凝肃,连声音都沉了下去:“你不是说再也不掺合那些事情了吗?”
时荞笑了笑:“谁说我要掺合那些事情?”
“那你…”秦清淮凝眉:“那你是要黑吃黑?”
“没兴趣。”时荞哂了一声,把杯子里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空杯啪嗒一声落在檀木桌面,抬头对上秦清淮,目光清亮干净,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对得起我自己的身份,对得起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人,对得起拓莫,对得起受冤而死的穆家!”
拓莫这个名字,是她心里的刺,也是月桐心里的刺。
空气突然又沉重起来。
半晌,秦清淮垂眸:“因为东西杀伤力太大,都被夏熵锁在了地下的实验室,外面有超强的红外激光刀…及各种安保装置,需要他特殊的几组密码,以及指纹和瞳膜才能解锁,强攻就会启动自曝。”
“这么麻烦啊~”时荞拖着下巴,仿佛真觉得好麻烦一样,轻飘飘的摆了摆手:“那算了吧。”
东西拿不到,也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何况下午还有事。
时荞几人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竹林里,秦清淮指尖微收拢,眼底划过戾气,他一直以为他比时荞自己都更了解时荞,可刚才时荞那几句话,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的砸在他心头。
她手里有过人命,但那些人命都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可她这一路走过来,不人不鬼如同行尸走肉被操控的木偶,她为什么还要去念着那些人?
时荞以前说:“正义?世人所谓的正义都不过是个借口。”可现在,正义也成了她口中的借口。
秦清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戾气化作无尽温柔,他缓缓松开手,独自低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你想为正义,那我就帮你,但有些人,还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