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说,封桀从不逼问。
封桀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等,等时荞完全对他敞开心怀,等时荞把所有过去的故事都告诉他,等和时荞一起走完未来的路,经历未来的所有故事,无论苦难。
“需要我一定要说。”封桀捏了捏时荞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在她发梢落下一吻。
时荞柔柔一笑:“我会的。”
两人就在栏杆边缘站着,后边相对而坐的秦清淮和蛊岐,就算不抬头余光也能扫见两人。
“郎情妾意啊!”蛊岐瞥了眼秦清淮,意有所叹。
秦清淮不语,只垂眸看着杯子里荡漾的红茶,神色清冷如霜。
这些人都挺喜欢扎他的。
但只要他放下,那再利的刺也扎不疼他,可他不但不放,还偏要往那刺上撞。
月桐掏出根棒棒糖,剥开浅蓝色的透明糖衣,填进嘴里“咯嘣”咬碎,扶了扶耳边的麦,小声嘀咕:“你们说秦清淮是不是自讨苦吃?”
麦另一端的人没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时荞说话时对讲是关了的,他们也没听见,对于月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疑惑却没多问。
反正月桐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事,都没被她添油加醋搞的像世界大战来。
宿池无奈:“让你留在老大身边是帮她保护她,你别再不着调。”
“宿小五。”月桐眯了眯眼:“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了,都管到姑奶奶我头上了?”
宿池:“…我哪敢…”
月桐冷哼:“你现在不是在教我做事?”
宿池:“…”
“你们俩就别在这打情骂俏了。”骆方舟笑骂了一声两人:“小白哥儿虽然不能说话,但他可是能听得见,他最烦吵闹,就别糟心他了。”
月桐撇嘴:“阿白才不会生气呢,对吧阿白?”
麦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冰冷的一声机械“滴”,很刺耳。
骆方舟把麦拿下来揉了揉耳朵,才又带回去:“都各司其职别闹了,不然小白哥儿真生气了。”
月桐悻悻然闭了嘴。
但她一向安静不了,还没两分钟,她又开口叮嘱骆方舟:“跟阿晏说,让他好好珍惜我的滑板。”
“知道了!”骆方舟头疼。
月桐一向宝贝她这个滑板,毕竟里边构造复杂,可以脚控可以电动,甚至还加入了机关原理,可以远程连接网络操控机械…出自夏熵之手,全世界也就这一个。
今天借给了时晏。
时晏并不怎么会滑,就只能站在上边保持平衡,由系统自动滑行,像平衡车那样。
看自己跟骆方舟拉开了有一段距离,时晏停下,抱着滑板跑回来到骆方舟身边,问他:“骆大哥,阿白哥哥去哪了?”
“荞姐有事让他去做了。”骆方舟道。
“哦。”时晏就不再问了。
十三岁的少年,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早就全都明白了,他知道有很多人想要抓自己,就乖巧的距离骆方舟不远不近,让人猜想他容易落单,以此诱人上钩。
月桐又在耳麦里问寂野:“发现可疑人物了吗?”
某处高楼顶层的寂野,依旧是那副邋遢装扮,墨镜在领口上别着,几乎全是眼白见不着黑的眼珠子,对准狙上的八倍镜往下面街道上骆方舟和时晏附近扫了一圈,从口袋里掏出把炒花生剥着吃起来:“有两个跟了一段路程,在拍照,没动手的迹象。”
“先盯着。”时荞的声音响起。
“明白。”骆方舟应了一句:“一网打尽。”
“还一网打尽!”月桐哂了他一句:“那你这网得大到把全世界都笼起来。”
“不拆台你能死吗?”骆方舟扯了扯嘴角。
“不陪你们玩了,这边开打了,要不要我给你们转播啊?”
“不!”
“滴!”
骆方舟的拒绝和刺耳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这次不止骆方舟,连宿池都“嘶”了一声,揉着耳朵:“姑奶奶你别闹了,你再闹下去,这声音得变成小白哥儿的箭。”
安白最烦吵闹,平素里混迹人群他能忍,但像月桐这不断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他是受不了的。
麦里安静下来。
月桐把目光投向下边拳台上。
张括和蓝道夫的对话已经到了白热化,不过是互相挑衅,互探对方的底。
蓝道夫在北三角已经打了近百场无一败,他的每一场比赛都被录下来,这些天供张括揣摩,他的底,除了身世背景不清楚之外,所有格斗招式张括都了解的差不多。
蓝道夫的招数很杂,柔道跆拳道格斗…各个路子都有,张括还模仿了他几套招式,钻研着他的弱点。
蓝道夫也再探他的路数。
没人知道真正的z长什么模样,纵使这副装扮跟以前一样,也无人能确定他是z,但也没人有证据确定他不是z。
他时隔多年出现在北三角,没人知道他现在的身手如何,蓝道夫几句话也探不出来,又不能找人替代,那就只能手上见真招。
蓝道夫做了个请的姿势:“出手吧。”
张括伸手隔空划圆,一副太极的起手式。
封桀站在阁楼上,目光测然,音色温柔的问时荞:“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张括和蓝道夫电光火石间便对了数拳,不分上下。
时荞目光清冷:“蓝道夫。”
她说的很确定。
封桀叹了一声:“阿窈,你这是对我很不信任啊。”
“不是对你。”这家伙脑回路一向不太正常,时荞摇头轻笑:“我不信他。”
张括是另一个地方的拳王,没有经过变音器的声音带着浓重口音,模样也是那个地方的异域风情,但他是为在拳场上夺名利,在北三角,拳场上争夺的是生死。
他现在顶着z的名声,顶着一个传说。
蓝道夫是为打败z而来。
张括是个假z,这场比赛若打下去,他输了就等于z输了,蓝道夫会成为打败北三角神话z的新神话。
而张括还会死。
阎盟会不会留他活命。
封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我也不信他。”
时荞侧头看他:“你的狂妄去哪了?”
“你也说了是狂妄。”封桀笑着蹭了蹭她的手:“而且,阿窈从来都没有错过,阿窈说他会输那他就一定会输。”
蛊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站在两人身边,望着下边哂笑:“堂堂桀骜不驯的桀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封桀舔了舔牙尖:“爷这是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