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是很稳固的两层。
楼下宽阔明亮,抬头能看见屋顶,还有二楼那一圈粗木栏杆。
楼下大厅里摆着一张长桌。
长桌两侧坐着七八个人,七八个人身后还站着五六个扮作保镖仆从的雇佣兵。
七八个人都是主子,其中没有秦清淮。
时荞站在门口逆光处,冷眼扫过这一众:“人呢?”
“时小姐和桀爷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坐下先喝杯茶吗?”桌上有人开口。
封桀半眯起眼睛,身上冷冽气息压进去:“怎么,诸位这是跑到这荒远高原来旅游,还是京城待腻了,都举家迁移到这里来了?”
他就算跟封家闹掰,他也依旧是京城赫赫威名的太子爷,这些人就算不敬,也不敢轻易动手。
“桀爷这说的什么话,”傅恒淡淡一笑:“我们这不是跟着桀爷来的吗?”
姬如雪在他身边坐着,干练的劲装打扮,没有浓妆艳抹的脸上,也是精致漂亮,此时微抬头:“上次一别,我还以为时小姐要把我们卖了呢。”
林绍宇坐在那没说话。
其他几张脸里,还有个栾锦华。
只是栾锦华现在在轮椅上坐着,身上还裹着一层层纱布。
沈家也有人在。
沈家二少爷沈子昂,在这种风沙大的地方,还穿着一身白西装,一丝不苟的坐在那里。
“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很惊讶对吗?”在时荞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晃着手里的瓷茶杯笑:“毕竟我这会儿应该被你们的人给困在北三角才对。”
看见沈子昂这一刻,时荞明白了栾锦华为什么能够调动那么多重武器出境到这里,背后不止是段鸿儒,还有祁隆昌和沈子昂,这些武器不是从官方调来的,而是沈子昂想通过北三角走私的那一批。
那他们是怎么从北三角出来的?
是北三角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人在打掩护…
有些疑惑解除,就会有新的问题出来,一连串的永远都不会完。
时荞没去理沈子昂,带着封桀和安白走到桌子一端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栾公子腿伤了都能跑这么快,真是让人惊讶。”
栾锦华坐在桌子另外一头,闻言也没恼怒:“这局是我攒的,我又不走弯路,自然要比你们先到。”
时荞懒得跟他讲有的没的,把d卡从口袋里掏出来顺着桌子扔出去,直接划到栾锦华面前:“我师兄在哪?”
栾锦华飞快伸手压住,才没让它掉地上,缠着绷带的手捻着这卡,轻笑:“时小姐该相信秦医生的本事,而且秦医生对我们有很大用处,我们不会伤害他的。”
现在他们处于被动,可即使如此,封桀也不是低头的人,他身子带着椅子往后一退,双腿叠着搭在木桌上,眼梢尽是邪佞:“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别在这里兜圈子绕链子。”
“桀爷还是这般急性子。”傅恒淡淡道。
时荞看向刚落座的宋寒山:“宋二爷怎么说?”
“六大家族印章都在你手里,那批宝藏关乎穆家清誉,二十年前的事我们这些小辈都不清楚不知道,不为长辈辩解,却也想解开当年谜团。”宋寒山儒雅的跟这里氛围格格不入,浑身裹着清冷。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时荞和封桀都投以讶然目光。
封桀挑眉:“这宋二爷竟然也会说人话了?”
宋寒山看着他:“二十年前的事你父亲是罪魁祸首。”
“所以我准备杀了他。”封桀桃花眼一眯,潋滟杀意。
封桀的气场很大,就算如今不在京城,也能压的住这一众贵族子弟,尤其在这种时候,他要给时荞撑腰,自然不会收敛半点。
此时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杀意,不是对封振荣,而是对这个屋子里桌子两边坐的这群人。
“我要先见到我师兄。”时荞冷声开口。
封桀双臂环胸,用穿着短靴的脚跟磕了磕桌子:“你们先把人交出来,再谈论其他事情,否则就算爷一个人,也能把你们全废了。”
自七八年前,他突然回到京城,行事高调,手段残忍,名声大噪,但并没人真的见过他出手,可有些想试探他,对他出手的人全都没有活着出来的。
而他谁都不怵。
姬家大少爷对他动了贪念,可刚伸手摸了下他肩膀就直接被剁了手,姬家不但不敢说话,还上门赔礼道歉,从此姬家大少爷见了他就躲着跑,连人生都有了阴影。
这一桌子人,只有宋寒山见过他出手,可那也不是封桀的全部身手。
这些人怵封桀,尤其现在还有个时荞。
安白在时荞旁边坐着,带着个鸭舌帽银发只露了个边,垂着的脸清冷俊美,看着安安静静的,可也没人敢忽略他。
“你…”
“我带你们去见他。”
栾锦华刚要说什么,就被宋寒山给抢了先。
“宋寒山,”栾锦华目光阴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宋寒山淡淡道:“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
他们俩的分歧,这一桌人跟没听见似地,都敛着眉喝茶,若无其事。
显然这些人里,宋寒山和栾锦华是头目。
而这两个人,不和。
宋寒山转身朝二楼走去。
林斜阳闪了闪眼睛,看了眼坐在桌边一直没说话的哥哥林绍宇,走到时荞身边,柔声道:“走吧。”
时荞看了她一眼,起身跟着走。
“阿窈…”封桀抓住她手腕,眼底有担心。
时荞微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牵着他一起跟着宋寒山和林斜阳上楼,安白跟着起身追上去。
在楼梯口处,时荞低声跟他说了几句,安白往楼下看了一眼后,点头,就地倚在楼梯栏杆上,从身后背包里抽了块布,又开始认认真真擦他的弩。
楼下,姬如雪抬了抬下巴:“这是几个意思?”
“守门呗。”林绍宇双手搓着手里杯子转圈。
傅恒瞥他:“林绍宇,你这个妹妹…”
林绍宇手上动作顿了下,漫不经心的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我真的不知道,而且她跟时荞的关系可比跟我这个哥哥好,而且我爷爷去世前,单独跟她交代了很多事情,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说到这,他侧头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栾锦华:“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栾公子吧?”
姬如雪跟着道:“宋二爷似乎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岂止是没把栾公子放在眼里,”傅恒跟着哂了一声:“我们所有人他都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