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桀做了个梦。
他梦见阿窈回来了,阿窈对他笑的很温柔。
阿窈说她再也不会走了。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横梁交纵的瓦顶,不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阿窈?
封桀猛地坐起身来,一阵眩晕让他身子晃了晃,斜睨间看到床边桌子上放的电脑。
是时荞的。
昨夜的事情涌进脑子里。
想起他们是借宿在这,他松了口气。
屋子的窗户开着,有温热的风吹进来。
揉了揉脑袋,他下床走过去。
不大的小院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在蹦跳着玩水。
远处是浓绿的梯田和青山,近处是村落零散的房子。
太阳炙烤大地,有知了在叫。
“吱吖—”
身后的门被打开。
看他就穿着白短袖和到腿弯的碎花大裤衩,赤脚站在窗边地上,时荞蹙了蹙眉:“怎么不穿鞋?”
她的语气温柔又担忧。
那些真实的梦境在眼前晃过,让封桀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荞荞…”他唇瓣耸动,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时荞眉头皱的更紧:“回床上。”
有要生气的趋势。
“哦。”封桀连连点头,乖巧的回到床上躺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时荞看,好像只要一闭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时荞手里端了个托盘,有两个碗。
一碗是中药。
她付了钱,拜托女主人帮忙去村里医生那,抓回来熬的。
另一碗,是熬到泛着奶白的鱼汤。
把电脑合上扔到床头,时荞在床边的小木墩上坐下,先伸手摸了摸封桀额头。
还有小烧。
她把药递给过去:“喝了。”
药味苦的远远都能闻到。
封桀乖巧的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喝着,别说喊苦,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喝完后,还把碗翻下去给时荞看,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幼稚!”时荞扯了扯嘴角,倒了杯温水给他漱口。
等他漱完口后,从裤子口袋里摸了颗奶糖出来给他。
封桀眼睛一亮,唇角弯弯。
看他开心的跟个二傻子一样,时荞淡淡道:“那是咏婶的女儿给我的,我不喜欢吃。”
咏婶是这户农家的女主人。
“哦。”反正是荞荞给他的。
笑的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时荞嘴角又抽了抽,视线落到他脖子里时,顿了顿后,还是伸手过去。
看她要扒自己衣服,封桀一愣,耳朵瞬间变成绯红色,眼稍都漫了粉,他手抓紧了被子,有些紧张的扭捏:“荞荞,门还没关呢…”
他那满面春光的羞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荞:“……”
额头跳了跳后,她起身去把门关上,转身就见封桀自己已经把上衣脱了,半搭着薄被斜躺,露出的白玉般肌肤上染了层绯色,轻舔薄唇,一双敛着春水的桃花眼勾人的很。
又妖又邪又艳。
像吸魂夺魄的狐妖化成了人。
时荞:“……”
她顶了顶牙,拳头微微握紧,在心里默念了两声不要跟傻子计较,才深呼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时荞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语气平静:“你的皮肤对这张床过敏。”
原来荞荞不是那个意思。
光着半个身子的封桀:“…”
他想起了早上不断挠皮肤的情景。
背上和脖子里又开始痒。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浑身叫嚣的热细胞瞬间被冷冻。
他意识开始清醒。
可在时荞面前,封桀根本不止要脸是何物。
他猛地一掀被子,坐起身来,赤·裸着整个上半身,掩住窘色,一本正经:“我是方便荞荞给我上药检查。”
他这一觉睡的都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一直在陪着他,有人在耳边轻语着说“我在”,也感受到有人给他上药。
他知道是时荞。
那不是做梦。
时荞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也不拆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把里边粉末倒出来,一点一点细细的抹在封桀脖子里和背后。
两人离得很近。
封桀可以看清时荞每一根睫毛,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细微的呼吸。
他放在心里的小公主就在身边,细腻温热的指尖在皮肤上划过,如同带动电流窜入骨子里,酥酥麻麻的,那些刚被冰封的热细胞瞬间又被融化,再次叫嚣起来。
封桀喉结滚动,紧紧抓住被子往腰间拉了拉。
他脸上是不正常的红。
时荞微凝眉,去拿了温度计过来给他:“夹着。”
这种地方没什么高科技,温度计是夹在腋下那种。
封桀乖乖夹着,一动不动。
十分钟后,取出。
37.3°。
低烧,烧不坏。
时荞又看了看他胳膊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问了一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桀很想说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但他不敢,端坐在床上,乖巧如鸡:“就脑袋还有点晕,身上还有点痒。”
“就是昨晚淋雨淋多了,死不了。”鱼汤已经不烫了,里边放了姜,出汗的,时荞端给他:“这个村寨有点偏,我们在这住两天,等你好了再走。”
她上午在附近转了转。
这个村子位处高,房屋错落的毫无规则,以防雨水堆积,都是从上往下倾斜式,房子的围墙都是大石砖。
偏僻幽静,那些人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
封桀想起早上迷迷糊糊中,时荞好像喂了他吃饭。
他还想,可他现在不敢。
他伸出双手接过,点头:“都听你的。”
太乖巧了,乖巧的不像封桀。
“你先喝,我出去看看。”时荞又无声一叹,拿了电脑出去。
楼下小院里,主家的人在吃饭。
见她下来,咏婶盛了碗汤给她,用方言问:“你对象他还发烧吗?”
时荞微愣,用方言回:“他不是我对象。”
不是对象,早上那么急的请她帮忙抓药,满村的找了套干净的新衣服,连被褥都换了新的,又亲自去抓了鲤鱼给人家炖汤…
这小姑娘俊的很,那小帅哥也帅的很。
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咏婶当她是害羞,但笑不语:“我们这环境不好,你们不要嫌弃。”
时荞摇头:“很好了,就是麻烦咏婶和婆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咏婶笑:“你还给钱了,说什么麻烦,反正家里空,只管住。”
时荞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但这里民风淳朴,主家热情,他们借宿,人情世故,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谢谢。”又道了谢后,她搛了点儿清淡的菜,又打了碗饭,端到楼上房间给封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