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淮来的时候,就看见时荞在沙发上坐着,在看无声的电视,封桀横躺沙发枕在她的腿上在睡觉,身上毛毯遮了半张脸。
“荞…”
“嘘!”
他刚要开口,就被时荞以噤声的手势打断,低头看着封桀的的明眸里全是温柔:“让他再睡会儿。”
秦清淮目光微黯。
从封桀出现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可他不甘。
但封桀的情况,让他把不甘压在心底深处,放了手,让他们去相爱,可现今,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面无表情:“我有话跟他谈。”
时荞抬头:“那就等他醒了。”
“封桀!”秦清淮没去管时荞目光威慑,径直冲着她怀里的人喊:“我有话跟你说!”
封桀没动。
秦清淮淡淡道:“如果你想就在这里说的话,我也不介意。”
“师兄这扰人清梦的习惯可不太好。”封桀眼皮子微动,从时荞怀里翻身起来,眼底没半分睡意,把毯子从身上揭开扔到一边,温声跟时荞道:“我跟他去聊聊。”
时荞颔首,没多问。
山庄里这片海的海岸上,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路,边上载着杨柳,铁索式的围栏上趴着青绿藤蔓,其中在海风的吹拂里开着颜色各丽的小花,放眼望去,海天一线里青绿满地,格外悦目。
封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风衣上是刚才睡觉时压出的褶皱,斜睨了眼秦清淮,目光无波:“师兄找我,这是要说什么?”
秦清淮被他打的那只眼睛,还有些凹青,却不减翩翩温润:“师父让阿窈去做什么?”
封桀挑眉,笑的玩味:“怎么,师父没告诉师兄吗?”
“我师父没你这个徒弟。”秦清淮目光冷然:“封桀,以前我以为你不要脸,阿窈对你只是愧疚,可现在,你知道你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封桀抬头看他:“所以师兄这是来警告我的?”
秦清淮神色并不怎么好看,他今天去找师父,问了很久,师父还是什么都没告诉他,甚至说了一句:“以后,封桀也是莫安岛一员,你和荞丫头的婚事找个机会我帮你们解除。”
之后再无其他。
他想知道,就只能找封桀问。
“你现在对荞荞纠缠,她对你动了情爱,她性子孤僻,如果有一天你死了,痛苦的是她!”
封桀扯了朵小花在手里捻着,漫不经心的:“所以呢?”
秦清淮最讨厌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尤其是在时荞的事情上,目光声音更冷了:“你死了,她会疯,你这样纠缠她,她陷得越深就会越痛苦,你这样是爱她吗?是在害她!”
封桀抬眼,桃花眼深邃如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秦清淮蹙眉:“什么。”
“我说,阿窈只能是我的。”封桀一字一句:“就算下地狱,我也会带她一起!”
“封桀!”秦清淮心中怒火横烧,深呼吸才忍住没一拳打出去:“你这个疯子。”
“我就是疯子啊,”封桀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他眺望着无边大海,看着海鸥飞过:“我活着是为了等她,我等到了她,你觉得我会放过吗?”
秦清淮目光阴沉:“你这不是爱!”
“管它是什么!”封桀早就不在乎了:“反正阿窈是我的,我也是阿窈的。”
秦清淮拳头紧握:“你有想过荞荞吗?”
封桀哂笑:“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总会有个不让她难过的办法,师兄现在急什么呢?”
秦清淮不断的在深呼吸平复怒火,沉着气问:“你今天跟师父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接纳你?”
“这个师兄很快就知道了,”封桀嘴角噙着笑,笑里却没温度:“我们都是为了阿窈好,这一点上我相信我们是同样的,可我这个人占有欲太强,阿窈就只能是我的,就算死,她也是我的,师兄还是早些放下吧。”
没什么好谈的了,封桀转身就走。
“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停住,回头看着秦清淮,俊美到有几分妖娆的皮相上,浮着比百花还灿烂的笑:“还是要谢谢师兄,没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阿窈。”
秦清淮陷入沉默。
“啊,对了还有,”封桀走了几步又停下,吊儿郎当的:“谢谢师兄前几次没下黑手。”
秦清淮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那几次封桀遇险,他有想过在药里做手脚让封桀再也醒不过来,可时荞每次都能看穿他的心思,加以警告:“师兄,不要让我失望。”
他不想让师妹恨自己。
他知道封桀身体情况,却从没告诉过时荞,没告诉任何人。
他之前放手,让步让的那么干脆,就是因为他知道封桀会死,十年之内封桀一定会死,而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陪时荞余生。
他不说,也有自私在里边。
可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
他陪时荞十五年,都比不过封桀陪时荞记忆模糊的那五年。现在,他用所有的余生怕是都比不过封桀陪时荞的这两年。
他输的一塌涂地。
封桀远去的背影,莫名有几分凄凉落寞,秦清淮终是松开拳头,幽幽一声叹,喃喃低语:“我也曾觉得你可怜,可我不想让荞荞余生都活在痛苦里…”
所以,他要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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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桀回到别墅,时荞在客厅的吧台边高凳上坐着,赵蕴在吧台里边,系着浅色围裙在拿着工具调试咖啡。
时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脸上没伤,衣服没脏,头发没乱,好奇的问:“你们俩没打架?”
“我怎么会跟师兄打架呢!”封桀也坐在吧台边上,笑眯眯的道:“他找我就是问,为什么你师父那老东西突然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时荞挑眉:“为什么?”
赵蕴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喝什么,封桀说了句跟时荞一样的,就卖宝似的跟时荞道:“当然是我魅力太大,让你师父折服了啊!”
“你就吹吧!”时荞信他这话才有鬼,勺子搅着咖啡:“我明天离开,最晚一个月来接你们离开。”
封桀有心不让她知道,她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老爷子想控制她,那就不会对封桀这些人下死手,他们的安全时荞并不太担心。
赵蕴应了声好:“你记得帮我跟经纪人说一声,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万一他们报警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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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日一早。
目送时荞的船离开后,封桀转身就去找了老爷子,相谈半个小时后,带了个老爷子那边派的人,上了另外一艘快艇,顺着跟时荞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秦清淮站在码头,听着起重机的嘈杂声,叫来一个信的过的属下,目光幽然的吩咐:“按照计划的去办,结果只有一个,让他不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