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桀收回视线,把指尖的血抹在蓝色的花瓣上,音色冷沉:“永远都不要让康沥水再出现在时荞面前。”
毕寥愣了愣:“那…”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询问。
“让他活着。”封桀把花揉成一团抛出窗外:“不但要让他活着,还要让他好好活着。”
毕寥有点不明白:“爷的意思…”
“就字面意思。”荞荞说不让他伤害无辜。
“我去吩咐…”毕寥明白了。
封桀舔了下指尖的血,眸低红丝弥漫,邪佞煞人:“准备一下,回京城。”
毕寥又愣住:“现…现在?”
封桀垂眼看他。
那充满戾气的凝血目光,让毕寥浑身一颤:“属下这就去办。”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家爷变回了那个人见人恐的罗刹。
二楼。
宽敞明亮的豪华厨房里,秦清淮穿着灰色的围裙在忙碌着做饭,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样。
封桀斜睨了一眼,冷意滋生,吩咐司零:“让人把秦家以前的所有罪证都翻出来拿给我。”
毕寥已经拎着行李箱在楼下等着了。
出门时,正好碰上带着月桐从海滩上回来的时荞。
狭路相逢,四目相对。
封桀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把铜钱还我。”
他面无表情,声音平静。
时荞掀开眼睑,冷漠疏离:“那是我的东西,现在我拿回来,你我彻底断清所有过往。”
“你的东西?”封桀突然笑了起来,笑罢,眼里是凄情的认真:“你是阿窈还是时荞?”
时荞心下一颤,抿着唇不语。
封桀一副了然:“你是时荞,那是阿窈送我的,就只有阿窈能拿回去,现在把它还我。”
两人间每一句话,都可谓是无情冷漠。
月桐眼睛瞟瞟这个又瞟瞟那个,余光又撇向封桀身后的司零和毕寥,司零面无表情,毕寥勾着头,看起来瑟瑟缩缩的。
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来不久前,在花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刚才问姐姐,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个字来…
“扔了。”时荞突然开口。
封桀挑眉:“扔哪了?”
时荞指向北边:“那边深海。”
“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哪只鱼吃肚子里去了。”月桐接了一句,幸灾乐祸的。
封桀盯着时荞看了好一会儿。
时荞错开他的目光,进了别墅。
傍晚六点,夕阳还半挂着,海岸上一片霞光波粼。
封桀朝时荞刚才走过来的海边方向走去。
“爷,你干什么去啊?”毕寥连忙追上去。
封桀抬手解衬衫扣子:“去拿潜水衣和防水灯。”
“啊?”毕寥以为自己听错了。
封桀眉心蹙着阴郁,厉声呵斥:“去!”
毕寥一个激灵,连忙把行李箱交给司零,转身去找。
司零看着封桀往海边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别墅,眼中有什么闪过,几秒后,他打电话调动附近的人:“派潜水艇过来,拿着水下金铜检测仪。”
别墅里。
月桐不时回头,小声嘀咕:“封桀不会下海去捞吧?”
时荞上楼的步子顿了下。
“不过就是一枚铜钱,他肯定不至于。”月桐还在自言自语:“这太子爷啊,还真是阴晴不定,上一秒还情深似海的,这一秒就阴冷无情…”
这时,楼上传来时晏呼喊:“姐姐,吃饭了。”
“吃饭了!”月桐瞬间把封桀给抛到了脑后去,拉着时荞往二楼餐厅那边走:“秦医生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闻到了鲍鱼的味道…”
“海鲜宴。”时晏也很开心,他因为身体很少吃海鲜,但今晚清淮哥哥说他可以多吃点儿。
骆方舟在帮忙端菜摆桌。
月桐已经跑过去了,拿着筷子坐在桌边等吃。
时荞有些心绪不宁。
“怎么了?”秦清淮看她站在楼梯口不动,闪了闪眼睛,走过去,低声的问:“你跟封桀吵架了?”
“没有。”时荞明显的不想多说。
餐桌边,月桐咬着筷子东张西望的:“安白和宿小五呢?”
“在花房。”时晏直接下手捏了只虾塞嘴里,就往楼上跑:“我上去喊他们。”
小家伙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那只虾都还没吃下去。
月桐看向他身后空荡的楼梯:“他俩人呢?”
“楼上。”时晏径直跑到时荞身边,带着油渍的手抓住她手腕,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姐姐,那个漂亮哥哥跳海了。”
时荞眸低一凝。
不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飞快朝楼上花房去。
“他不是吧…”月桐牙一用力,直接把手里木筷子都给咬断了。
秦清淮凝着眉:“怎么回事?什么漂亮哥哥?”
“封桀呗。”月桐把筷子一扔,兴奋的往楼上跑:“看热闹去咯。”走了没几步她又回来,端走了一盘螃蟹。
秦清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关于封桀…
他目光沉了沉,跟了上去。
楼顶花房三面都是玻璃,天窗一开,能清楚看到海岸。
北边那是个悬崖峭壁,傍晚时涨了潮,风吹的海浪很大,拍打的岸上啪啪作响。
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也能看见那崖头上,站着两个人。
“是毕寥和司零。”月桐不知道从哪还带了个望远镜过来,镜框里这俩人也在换潜水衣,好像在准备下水来着。
“他还真下去捞啊?”这封桀脑子别是有问题吧?
时晏趴在玻璃窗上,侧过头好奇的问时荞:“姐,那个漂亮哥哥为什么要跳海啊?”
时荞不语,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捏紧。
时晏还在问:“他会不会被淹死啊?”
骆方舟道:“看他们是穿了潜水装备下去的,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时荞伸手把窗户放下来,挡住数双眼睛:“全都下楼吃饭。”
她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在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月桐吐出刚塞进嘴里的螃蟹腿,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观景台。
宿池几个人也摸着鼻子下楼,不敢撞枪口。
唯独秦清淮站在那没动,他身上还系着围裙,沾了几丝油烟,却依旧是清雪雅色。
眺望着那个方向,眸低深如海。
餐厅饭桌上,明明有五六个人,还有几个爱吵闹的,但时荞一落坐,桌上寂静的只能听见嚼食声。
吃完饭,时荞就回了卧室。
深夜里,别墅的电子门铃,通过系统响彻整个别墅。
宿池先起来,接通三楼屏幕,露出的是毕寥那张脸,带着惶恐和焦急:“宿小五,时小姐呢,我们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