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淮一张脸依旧端的儒雅斯文,看不出些什么来,但那双异眸里好像没了光,有落寞,有孤寂,有哀伤,平添了几分颓废。
宋寒山视线往头顶白色天花板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我就舍命陪一次君子。”他笑着把茶具带着银色托盘挪到地上,换了大点儿的干净瓷盏来,毕竟好酒就要用好的酒剧来盛,玻璃杯和高脚杯都不太配,他一向是个讲究的人。
也没说话,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还飘着袅袅茶烟的小阳台上,掺杂着纯酿的酒香,闻一下,似都能醉了人。
月桐怀里抱着堆纸袋子,手里还拿着根烤肠边走边吃,路过二楼,看着那俩人放开喝酒的模样,撇了撇嘴,喝再多酒,这两人也不可能喝成朋友。
她上了楼。
她可不像秦清淮,看到封桀和时荞温馨独处就不打扰,她直接推开门走进去,把怀中吃的往桌上一放,坐在旁边乳白色藤椅上,抽了张纸擦着嘴角的油渍:“傅家旗下的明星,这是大半都被星然挖去了,那个赵蕴也去了,她跟薛泽好像真的有一腿。”
她这是一天不八卦不看热闹就不舒服。
“是跟薛泽挺配。”时荞难得懒懒的搭上一腔,从那堆纸袋子里抽了一个出来,里边装的是熟板栗,她刚拿了个要剥,就被封桀伸手抢过去了。
封桀笑眯眯看着她:“我帮你剥。”
他躺久了,活动活动也好,时荞连纸袋都递给他,又把垃圾桶放到软榻边上,任他去。
月桐看着就撇嘴:“你们俩在这谈情说爱的,楼下那俩人喝的酩酊大醉。”
时荞指尖顿了下:“宋寒山和秦清淮在楼下喝酒?”
月桐“啊”了一声:“前几天不是从境外送过来几坛古董似的老酒吗?我刚才看他俩都喝两坛了。”
那个酒在地下埋了有百年,即使千杯不醉的人,喝了这个,也要酩酊大醉,这两人喝起来还没个底了,时荞踢了踢月桐的脚:“去煮点儿醒酒汤。”
月桐瘪嘴想反抗,却在接收到封桀那危险的目光时,起身下楼去了。她今天是有事跟时荞说的,楼下的汤文火煮着,她就又回来了。
“我今天见到毕寥了。”她余光瞥过认真剥栗子壳的封桀,往时荞身边凑了凑:“封振荣找过毕寥了,连还躺着的司零也见了,大概就问了当时那场爆炸的事,还有毕寥那边抓的人情况,毕寥也没跟他细说。”
封桀听着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把剥好的栗子放在银色小盘子里,时而往时荞嘴边递一个,这东西粉的很,在嘴里酥腻香甜,味道很好,但时荞并不是很喜欢吃,可封桀递过来的却还是都张嘴吃了。
月桐对此让自己视而不见:“我还往薛泽那跑了一趟,见了薛迢迢。”说起这个,她就来劲了:“薛迢迢一直缠着薛泽说要跟朋友一起出去新年游,薛泽就说等明年亲自带她去,薛迢迢那个不甘啊,不过有一件事,你听到肯定也跟我一样惊讶。”
时荞挑眉:“说。”
月桐喝了口水,坐正身子,神秘兮兮的道:“薛迢迢以前不是喜欢唱歌弹吉他吗,她来这后,薛泽就给她弄了个乐器间出来,今天我去,她跟我提起当初在安陵的事,还带我去参观,我说她弹唱民谣很好听,她竟然没有拒绝弹了一首。”
薛迢迢之前可是为了躲避弹吉他,那个手三天两头受伤,虽然不轻不重,却一直没怎么好过,现在竟然主动弹起吉他。
时荞眼稍带了些意味深长:“好听吗?”
月桐就笑:“看起来挺熟练,还是当初在安陵唱过的歌。”她当时也挺惊讶的。
封桀把身上盖的毛毯上栗子壳屑拍掉,把剥好的栗子递给时荞,插了一句:“上次你们全在天客居聚在一块,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吧?”
关于薛迢迢的事,时荞跟封桀提过几句,这会儿说这些也没避着他。
闻言,时荞就道:“那一群人,总有个是她背后的人。”
这个薛迢迢肯定不是原来的薛迢迢了,但她到底是谁,又是谁派来,什么时候被调换的,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还需要鉴证。
“她跟我提起了骆方舟。”月桐又说了一句。
或许是一见钟情,又或许是夏天的晚风太过迷人,当初骆方舟和薛迢迢是相互喜欢的,只是因为某些事,两个人谁也不肯说出口。
“薛泽那还有件事。”想起这个,月桐看了眼封桀,有些犹豫。
时荞扔了个桔子给封桀让他剥,对月桐道:“说吧。”封桀那番话到底触动了她的心,这边的事,也没什么不好让他知道的。
月桐用牙在栗子壳上咬了个缝,才用用手剥着道:“不知道从哪传出去的,说星然娱乐是他名下的,傅家一倒,他就成了称霸京城的最大财阀之一,上边找他谈话了,大意也是跟新任总统选拔有关。”
内阁需要财阀支持,对于高阶层人民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本来薛泽想要撤出国内,这会儿又突然不挪,公司董事会原来不赞同他撤出华瑞商会交易的那群人,这会儿看见华瑞商会几大家族一个一个掉坑里自身难保,也不说话了。星然娱乐最近动作很大,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跟傅家抢人抢地盘了,跟薛泽一挂钩,内阁会有人找他也在时荞预料之内。
“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时荞名下的商业帝国是薛泽打出来的,虽然没几个人知道是时荞,薛泽对时荞也格外感恩,但时荞并不怎么掺合这些事。
宋寒山和秦清淮都是文雅的人,即使骨子里不文雅,表面也是如青松和君子兰般的雪姿之人,喝多了也没什么坏习惯或耍酒疯,在被月桐和时荞各强灌了碗醒酒汤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燕子飞倚在客厅里,手里捧着碗用枸杞炖的排骨汤,一张脸弄的皮肤黝黑配着身上黑风衣,扔在人群里都分辨不出来:“我又去了趟封家,”他跟时荞说:“他书房里改装了机关,差点没把我给留在那。”
“不是没让你去了?”时荞在厨房里,站在案板前,手里菜刀轻盈的感受不到半点儿重量,锋利无比的刃飞快游走间,眨眼间就把一块生肉全部切成了条,连声音都没听到。
“我这不是好奇吗。”燕子飞喝着碗里的汤,惊奇的看着时荞动作熟捻的切菜做饭,不由感叹:“我都快爱上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