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迢迢不过是普通人,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她是个一直在路上的流浪者。
“我想一直待在那里,因为我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他们拗不过我,留我在里边住了一宿,可当我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一辆黑色的车上,手脚都被绳子绑着…”
“那些男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墨镜,我不知道他们是保镖还是什么黑社会,反正他们都不说话,都很可怕。”
她不知道这些人要对她做什么,薛迢迢当时很害怕。
“那辆车在一条偏僻的路上,被另外一群人拦下。这群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见脸。他们很厉害,像拍武侠剧一样,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们救下了我,之后有个三十岁的男人见了我,他跟我说,把我带出去的人是时荞,他放我走了,说让我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来,不然时荞还会害我。”
“我去了冰城,找了份工作,在那里暂时定居,偶尔在路边卖唱,独来独往的不跟任何人交集。”
薛迢迢把自己那些经历,在这一刻全部说了出来。
那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被换掉的,骆方舟把烟咬进嘴里,点了火,在烟雾飘渺里,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荞姐和我们去害你?”
薛迢迢想过,在冰城那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可她从没想过再去遇见时荞和骆方舟这些人,反正自己还活着,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她就不想了。
但是现在,她又遇见了,又回到了这些本该是过客的不是普通人的所体里,还是这种藏在黑暗里,看着另外一个光明下的自己的模式。
“当初时荞的确骗了我。”薛迢迢是有疑问和不安的:“也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不过是个流浪歌手,没有任何价值,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假的我出来,不放在你们身边放在薛泽身边?”
她问的全是重点儿。
有些事情,骆方舟现在也没弄清楚,但有的问题还是能回答的:“当初荞姐并没骗你,她只不过是想吓吓你,试一下你的胆量,可那颗子弹是预料外的意外,本意也是在试探你的选择,你报警待在警局供出荞姐寻找庇护,都在荞姐预料之内。”
薛迢迢指尖扣着牛仔裤上的线缝,垂着眸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也没指望你信,只是告诉你事实和我们的想法。”骆方舟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指了指屏幕里那如玉公子般的薛泽:“他叫薛泽,是跨国企业薛氏的总裁,本来是想找个哥哥保护你,让你停止在街头流浪,可以在更高更闪耀的地方做个快乐的歌手,有家人,有亲情,这是因为我们连累你而想要补偿你的。”
薛迢迢讥讽:“所以有钱有势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吗?”
骆方舟哂了一声,继续道:“至于他们骗你,是只有让你恨我们讨厌我们远离我们,假的薛迢迢才能够走进我们。至于他们弄个假的你放在我们身边要做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但你并不是没有价值…”
薛迢迢抬起头来:“那我的价值是什么?”
骆方舟把最后一口烟吸进废里,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端起放在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才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
“什么?”薛迢迢一愣。
骆方舟转身面对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他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只不过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交心的:“直到我遇见你。”
“你是我人生的例外。”那个夏天傍晚的风,始终在他心里轻轻吹着。
他说的更清楚了一点儿:“我喜欢你,跟喜欢其她人不一样的喜欢,唯独你真正的走进了我心里。”
薛迢迢垂着脑袋,她的指甲沿着裤缝划过,没人看的见她眼睛里有了水雾,声音带着苦笑:“我多希望,你可以在我跟你告别那天讲这番话。”
她突然仰头,吸了吸鼻子:“其实我有怨过你们,如果当初你就对我说这些话,把我留下,我就不会被绑架,更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骆方舟又拿了根烟出来:“可你也没说不是吗?”
“是啊。”薛迢迢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道:“我有想过,你那时候挽留我过完夏天再走,那么执着的挽留,可我觉得我这个人不适合停泊,坚决要又,当你真的松口让我走,我心底又失落,我也觉得我矫情,我是自找的,又有什么资格埋怨你们呢?”
骆方舟潇洒的吐着烟雾,更像是在吐什么心事:“但到底是因为我才连累的你,如果我当初不害怕牵连你,说出口那句喜欢,把你留在我身边,的确不会再发生后边的事。”
薛迢迢擦掉眼泪,笑道:“都过去了。”
“还没有。”骆方舟摇头:“因为我喜欢你,我没说出口,旁观者却看的清楚,苏娆更明白,他知道我不会放任你不关,荞姐也不会,所以你对他们就有了利用价值。”
话说到这,就已经全部说开了。
至于薛迢迢信不信,那就是薛迢迢的事了。
楼下的薛泽和“薛迢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身前投影屏幕里的客厅已经变得空荡。
“我们会保护你的。”骆方舟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起身离开房间。
“骆大哥。”走到门口的时候,薛迢迢突然叫住他。
骆方舟停住脚步回头。
薛迢迢笑的一如初见:“我们可能会有故事,可最终还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只能是过客。”
所以他的告白被拒绝了是吗?
骆方舟指尖微紧,随即释然一笑:“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故事也还在延续。”
门被骆方舟从外边关上,一扇门隔成两个世界。
能够俯瞰一楼客厅的二楼短廊栏杆前,整天野的不见家的月桐在那站着,她又去弄了头发,染了几缕深蓝和浅紫,扎成两个马尾显得花里胡哨的,身边放着她心爱的滑板,嘴里一成不变的噙着棒棒糖。
“嗨。”看到骆方舟出来,月桐冲他招了招手:“看你这脸色不好的样子,是没跟她聊通?”
骆方舟笑:“没什么聊通聊不通的。”
他跟薛迢迢也没必要聊通,只需要想要薛迢迢知道的,让她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