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客栈开门营业。
忘忧不愧是老板娘的闺女,一早就钻进了厨房,半上午也没见出来。
息城被小二哥指挥着擦了一上午桌子,累得小二哥差点没虚脱。
这少爷秧子也不知什么来路,连个桌子都不会擦,可怜小二哥想打还打不着他,气得喝水都咳嗽。
“这谁倒的水?”
小二哥咳嗽了半天,终于喘上来一口气,“这水里放了什么?”
“不知道。忘忧让我端来的,说是给二哥你的。”含笑在旁边满脸堆笑。
“给我的?二哥我哪受的起?这个姑奶奶往水里放了什么?”小二哥咳嗽得涕泪横流。
含笑继续摇头,“不知道……”那丫头神神秘秘一上午了,谁知道她在干什么?
不过看着小二哥涕泪横流的样子,她为忘忧点赞。
快中午时,忘忧终于端了个盘子出来,盘子里静静绽放着一朵大红花,红红的花瓣黄黄的蕊,鲜亮至极。
“这是五妹你做的吗?”
当那盘大红花被放在面前时,息城真要对这小丫头刮目相看了,“这么好看是用来吃的吗?”
“是啊,四哥,这是忘忧专门做给你吃的!”忘忧回眸一笑,酒窝甜甜,眉眼弯弯,看上去可爱极了。
“是吗?那四哥先谢谢你了。”息城一脸愉悦地拿起筷子,抬头便见小二哥直勾勾地盯着那朵花看,忙客气道:“小二哥哥,你也来尝尝吧?”
“哦,不了不了!”小二哥颇有深意地笑道:“你慢慢吃,我去门口看看有没有客人。”
小二哥抿着嘴走了,息城拿着筷子踌躇了半天还是下不去手,他觉着在哪里下筷子都糟蹋忘忧的手艺。
“四哥,快尝尝。”忘忧坐在他面前,满脸期待地催促道。
“好吧,真是暴殄天物。”狠了狠心,息城在花蕊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噗!咳咳咳咳……”
只一闪瞬的时间,便涕泪横流,咳嗽不止,“你这是什么做的?”
“芥末啊!我在厨房里寻了半天,只有这个是黄的。”忘忧一脸无辜道。
“芥末?”
息城简直要死了,旁边小二哥则一脸坏笑,“四弟呀,哥忘了告诉你,五妹诨名灭霸小厨神。她做的饭你也敢吃?我猜啊?为了你这朵花,胖叔那点芥末估计都折进来了。”
“你……见死不救”
“救?我为什么要救?哥这一上午都快被你气死了,她帮哥收拾你,哥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救?
对了,哥这回提醒你一句,看见那花瓣没?你也不问问她是拿什么做出来的?有那么红的吗?”
“花瓣?”含笑用筷子戳了一点放嘴里尝了尝,“嗯,味道很独特,也很熟悉,像是花的香味……对花香。”
含笑肯定地点了点头,忽然,楼上传来如歌掌柜的喊声,“忘忧——”
“呵呵!你们都没看见我啊!”忘忧诡谲一笑,闪身躲到了柜台后。
“忘忧!”米如歌气急败坏地从楼上下来,“我的胭脂膏子呢?”
噗——
含笑突然明白了。
看着息城泪眼汪汪,含笑满口血红,如歌掌柜什么都明白了。
“忘忧呢?”米如歌恨恨地问道。
小二哥偷偷向那柜台后一指,如歌掌柜便冲那里咆哮开了,“谈忘忧,你能不能用点正常的东西?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让你天天吃蜡烛!”
吼完了,米如歌还不解气,转到柜台后拽着忘忧的衣服把她给抓了出来,又张牙舞爪地把个空胭脂盒拍在她眼前,“赔我胭脂膏子!”
忘忧被她娘吓得一哆嗦,歪头看了息城和含笑一眼,才混不吝地吐出两个字,“没钱!”
“没钱?”米如歌气道:“没钱给我干活去,这盒胭脂膏子十两银子!”
“啥?敲诈啊!”
忘忧瞅着自己亲娘瞪大了眼睛,米如歌一脸大义灭亲的神情。小丫头看看息城又看看含笑,这俩人把一摊手,别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小二哥?”
忘忧又向小二求救,小二哥立即非常有正义感地道:“掌柜的,您记错了,这盒胭脂膏子价值十五两银子!”
“什么?二哥哥你,你竟然背叛?”忘忧气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米如歌笑着扔过去一块抹布,“干活去吧你!拉我的人?你二哥哥怎么可能向着你?”
忘忧被一块抹布砸中,只得灰溜溜地去和息城擦桌子。
擦了一会儿桌子,忘忧又一头钻到了柜台后,然后就在柜台处翻来翻去。
息城好奇,便过去问了一句,“五妹,你在找什么?”
“四哥,我的棒棒糖不见了,一整袋都不见了。”忘忧抬起头一脸凝重的看着息城。
“啊?不见了?”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也赶紧帮忙翻找。
那边,含笑听说了也过来帮忙。
三个人把柜台处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见那一袋糖的踪影。只两个隐身的大神仙坐在桌子上一边啃棒棒糖,一边笑着看他们找来找去。
忘忧的糖莫名失踪成了客栈的一桩悬案。息城建议,对于这么贵重的东西,该随身携带才是。
忘忧深以为然,后来便养成了随手给他发糖的好习惯。
临近中午,客人陆续到店,如歌掌柜和伙计们纷纷忙碌起来。息城和含笑跟在小二哥身旁迎客,认真地学着小二哥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每次,客人进门,小二哥都要迎上去,热乎乎地说上一句,“客官里面请。”
客人走了,小二哥又把人送到门口,再会满怀深情地冲人家的背影喊上一句,“您慢走啊,您再来!”
而且,就这一句“您慢走”,同样一张嘴,跟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有温声细语的“您慢走”,有异常豪爽的“您慢走”,还有如兄弟般地拍拍人家的肩膀“您慢走”……
小二哥一边忙着迎来送往,一边给他们讲这场面上的识人之法。
比如,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又有什么样的举止。
而作为客栈的伙计,每天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就该上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见着人说人话,见着鬼就得说鬼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息城和含笑揣摩了半天,发现这里面果然是学问大着呢。
“不会识人,便不知其所想,也便不能与其很好地说话,想办的事便有可能办不成。兵法所云,知己知彼,即是这个道理。”息城认真地对含笑解释道。
“高啊,公子果然是不同凡响。”小二哥抽空插了一句,“迎个客也能扯到兵法上去?你俩咋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