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带着本队人马连夜出发,前往真定追赶宁杲的平乱大军。这一路上,赵山河发现自己俨然已经成为宁杲的善后大总管,在他的军队过后,遍地灾民三五成群就那么躺在路边。
此时已经是深秋,夜里温度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在野外盘踞。看着那些无家可归的平民,赵山河迫不得已将战士们携带的帐篷和一些生活用品留了下来。
大军到达真定的时候,赵山河的军队除了手中的武器和胯下的战马再无一点身外之物,就连粮食都已经全部留给了被宁浩祸害的平民们。
赵山河已经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额头的青筋因为咬牙切齿的次数过于频繁而根根凸起,两只眼睛向外喷着怒火,他自己在这个时候都不清楚在见到宁杲的那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情。
赵山河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两世为人都奉行的是“拿来主义”,别人的好东西要拿来,但是自己的好东西绝不拿出去。在赵山河看来,大中国不是一句虚话,是真真正正的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只要是这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人口,就是中国人,是自己人。
连夜大声的喊话再加上心中怒火冲天,赵山河的嗓子已经沙哑,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依然无法停止发号施令。因为探马来报,宁杲军营就在前方二十里之外的绿柳山庄驻扎。
赵山河听到这个消息,将韩凌云叫到自己身边说道:“韩凌云,探马回报宁杲军队就在二十里开外,带上你的骑兵跟上我,咱们去见一见这个这个出身与御史领军将军宁杲,问一问他一个文官怎么就能对老百姓下得去这样的死手。”
韩凌云的内心这一路上也是饱受折磨,此次跟随赵山河出来之前他一直身在京城军营,几乎没有外出的机会,偶尔离开京城也是跟着皇帝去执行任务,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一次跟随赵山河来到北直隶办差他才知道,原本他想象中的大明王朝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千疮百孔,民不聊生。
“诺。”千言万语现在就汇成一句字。韩凌云说完之后,开始召集自己的队伍。
王承裕来到赵山河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内心倍受煎熬的孩子,张了张嘴随后叹息一声收回先前的腹稿开口问道:“靖远伯,你准备怎么干?”
赵山河看着王承裕,因为宁杲的关系目光也变得凶狠,冷嘲热讽地说道:“王师,宁杲也算是读圣贤书熬出来的人,你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处理?”
一代大儒王承裕被赵山河问的一脸羞臊,但是他还是迎着赵山河的目光说着:“宁杲,小人也。枉读圣贤书,投靠阉党,认贼作父,唯利是图。靖远伯,老夫原本来找你的目的是想劝你冷静,但是看到你的时候,老夫发现这句简单的话难以说出口。”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赵山河听到王承裕的话,心里对大明文臣的恨意减少了一些,话语变得温和了许多,算是变相对王承裕道歉了。
“如果是老夫,二十岁的时候怒而斩之;三十岁的时候怒而斥之;五十岁的时候也仅剩下在内心愤而怒之了。”王承裕坦率地回答着。
“那就怒而斩之吧。我不想自己的青春过的窝窝囊囊,更不想余生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抱憾终身。”赵山河说完,一拨战马前去寻找韩凌云。
赵山河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他仿佛感受到自己腰间悬挂的利剑在哀鸣,为不能斩杀宁杲这些祸国殃民的大明文官而哀鸣,甚至赵山河都能感觉到利剑在哀鸣中散发着死意,仿佛如果不能斩杀这些家伙,腰间利剑宁愿不再为剑。
赵山河知道,这是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只是把这种想法强加在毫无感情的利剑身上。这种情况就像是美女在照镜子,镜子中的女人越漂亮,她就越开心一样。只不过赵山河是胸中的愤怒需要利剑来发泄,女子是心中的喜悦需要镜子来表达。
韩凌云很快出现自赵山河的身边,蛮横军的骑兵部队已经集结完毕,赵山河闷不做声,只是一马当前冲了出去。
赵山河心中杀意正浓,催促着战马奔向绿柳山庄。被晚风一吹,他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毕竟宁杲是奉旨出征镇压乱民,干的就是杀伐这样的事情,从难民这个方面还真的不能定宁杲的罪责。
赵山河在心中劝说着自己,到了宁杲军营只要免除了他的职务,让他滚回京城,等他平息了这里的事情在找宁杲秋后算账。
二十里的路程很快消失在马蹄下,赵山河来到绿柳山庄的时候发现绿柳山庄灯火通明,与一旁鸦雀无声的军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山河来到军营前,亮出圣旨与军印,进入辕门之后开口询问营中军士:“宁杲何在,为何不前来接旨?”
“回将军,宁将军去绿柳山庄赴宴,还未曾归来。”营中军士回答着。
“其他将领何在?”
“此时营中只有偏将李秉志一人,其余五人都随宁将军赴宴去了。”
“让他来见我。”赵山河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等候着营中偏将李秉志的到来。
时间不大,李秉志出现在赵山河的面前。在灯火下,赵山河看到李秉志衣衫不整,脖颈位置还隐隐可以发现女子使用的唇脂印记。
赵山河大怒,挥舞手中马鞭抽在李秉志的脸上,口中骂道:“李秉志,告诉本将军,何时开始军营之中可以私带女眷?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你还记不记得?”
“大人饶命,末将知罪。”李秉志跪在地上哀求着。
“将女眷逐出兵营。”赵山河一声令下,立刻有军士前往李秉志的营帐中将女子带出,准备逐出兵营。
赵山河看着被带出来的女子,眉头紧皱,李秉志营帐之中的女子根本不是一人,整整有九人,年纪也大小不一,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有些姿色的美女。
这些当中只有一人在将要离开的时候目光不断飘向李秉志,似乎并不想走。其余人都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非常自觉的排着队,从赵山河面前走过。
就在最后一个女子将要离开军营的时候,这个女子突然扑向李秉志,对着李秉志张嘴就咬。
场面顿时发生了混乱,李秉志连滚带爬躲过女子的偷袭,对着女子怒骂着:“你这个泼妇,老子救你一条性命,你不知感恩,竟然还想咬我。”
“还我儿子命来,要不然就把我也摔死。”女子发疯一样扑向李秉志,口中喊叫着。
“站住,你们这些女子都是哪的人?”赵山河大喝一声,将所有人叫停。
这些女子听到赵山河的问话,一个个被吓得哆哆嗦嗦,讲出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这些人都是霸州与真定的人,除了那个目光在李秉志身上流转的女人是绿柳庄庄主送来的小妾之外,其他人都是李秉志这一路上抢来的。与李秉志拼命的女子还在哺乳期,李秉志摔死女子的孩子,霸占了女子。
赵山河听着女人们的回答,原本在路上勉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爆发,指着李秉志向韩凌云下令:“杀,”
韩凌云瞬间抽出腰刀,心中积存依旧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发泄。腰刀在火光的照射下带着带着黄色的轨迹从李秉志的颈部斩过,一篷鲜血直冲而上。
赵山河看着李秉志的尸体栽倒在地,对韩凌云说道:“查,给我仔细的查,只要有违反十七禁律五十四斩的,都给我杀。刘栓、范奎,带上卫队,跟我去绿柳山庄。”
这一夜从李秉志身受两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平静。杀人这种事情非常奇怪,不杀则已,一旦因为某件事情开始杀了第一个人,在事情平息之前就很难停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