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围绕着接下来的计划,又聊了许久,直到天光微亮,尚学清才离开。
他回到自己和慕柠住的屋子,还没进屋,朱雀出现了,脸色颇为严肃,“公子,青有消息传来。”
“到那边去说。”
两人走到了远处的石桌边。
朱雀说道,“青已经和其他人见过面了,他们之前分别散落在器方城的其他地方,每个人零零散散地打探了不少器方城的消息,其中意外发现了魅影的一点事情。”
“魅影?”尚学清脸色微敛,想到了百展说的话,眼底有暗芒闪过,“什么事情?”
“有个器方术修为颇高的老人曾经是器阁成员,后来隐居了。大半年前道天在器方城大举镇压异己势力的时候,那老人有事来过蒙镇,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魅影。魅影给老人留下的印象很有冲击性,哪怕这么久过去了,还印象深刻。关键是那老人提起魅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诚惶诚恐的。”
“哦?诚惶诚恐?”尚学清流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
朱雀继续说道,“我们的人也觉得很稀奇,于是细问了一番。那老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担忧,一开始还不想说。后来用了些办法,才让他开口。原来,那老人曾经给器方城往前倒数的第三任城主手下做过事,那个老城主年纪已经很大了,做城主的时间也不久,不过半年主动卸任了,因为没有子嗣,还把城主之位传给了毫无关系的穆家,也就是现任城主穆盛天的祖父。”
这番话的内容跟魅影并没有什么关联,不过,尚学清知道朱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不相关的事情,便也没有打断,耐心地继续听下去。
果不其然,接下来,事情就跟魅影关联起来了。
“那老城主是很神秘的人,生平中极少在人前露过脸。离奇的是那老城主退下了以后,他自己包括曾经在他跟前做过事的人全部都失踪不见了,整个器阁和器方军全部都换了血,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那个老人也是莫名被人追杀,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才想方设法闹出了个假死,从此隐姓埋名,才躲过一劫,据他的说法,那些失踪的人,或许是都已经被杀掉了。”
“几十年过去了,器方城风平浪静,老城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消息,那老人算着老城主的年纪,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早就过世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天竟然让他看到了魅影。据老人的说法,魅影虽然年轻异常,可那长相竟然跟记忆中的老城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雀说完,抬头看了看尚学清的脸色。
尚学清沉着脸色沉默了很久,坐了下来,一手搭在石桌的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慢条斯理地叩击着桌面。
这通常都是他在思索事情时下意识会有的小动作。
朱雀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太久了,对他的这个举动再了解不过,知道他是在想事情,便安静着,始终没有出声打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尚学清低垂的眼睑轻抬,一双眼睛里像是有水光波动,折射出几缕的幽光,他的声音清朗而平静,“那老人对于那件事情是怎么看待的?”
“他认为魅影的年纪完全可以做老城主的曾孙了,但是又确定老城主没有子嗣,所以,他觉得多半就是长得相像而已。”
“当真那么简单吗?”
“他一口咬定是那样。”朱雀应着,想到了什么,问道,“公子,要不要把那个老人带过来,你亲自问问看?”
“他现在在哪里?”
“青他们现在大体都在邻镇,为以防万一,他们把那老人也安顿在那里了。”
“这样。”尚学清想了想,说道,“先把人藏好了,不要让魅影察觉到什么。过几天,我亲自过去。”
“好的,公子。”
“还有什么事情吗?”
“暂时没有了。”
尚学清听了,便起身回屋去了。
怕吵醒屋里正在睡觉的慕柠,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动作格外的轻,走到床边也是蹑手蹑脚的,不敢弄出一点的声响。
不过,当他拉开被子躺到床上的瞬间,原本面向里侧躺着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睁着,定定地盯着他看着。
尚学清愣住了,有点自责地说道,“我吵到你了?”
慕柠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大半夜的去哪里了?还这么晚才回来?”
尚学清又愣了下,“你半夜醒了?”
慕柠是半夜无意识伸手臂感觉到身边冰凉凉空荡荡的,觉得不对劲,才醒的。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想继续睡的,可却睡不着了,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着,心里好奇他大晚上的去哪里了,又做什么去了。
本以为他不会太晚回来的,没想到左等右等,还不回来。
她本来困极又睡不着,等到后面,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更加睡不着了。
她顶着满腔的烦躁继续等着,下决心等不到人就索性不睡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她等得都没有脾气了。
当然了,她当然不会跟尚学清说自己为了等他后面都没有睡的事情。
只是,本来都没脾气了,再看到男人这样若无其事地回来,还若无其事地询问自己的样子时,或者该说,在看到对方那张脸的时候,慕柠就想到了自己等了一晚上的事情,没了的脾气蹭蹭的又往上冒了。
她拧眉,板着脸。
尚学清见到她脸色变了,当即也跟着变了脸色,看着她那清明的带着怒火的眼睛,尤其发现她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试探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发现我不在后,一直在等我回来吧?”
“谁等你了?”慕柠没好气地反驳,“我在问你到哪里去了,别顾左右而言他。”
“你关心我的事情?”
“我才不关心!”慕柠再次反驳。
她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当然了,这要说是好奇,恐怕对方又会无赖地认定为就是关心了。
所以她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是在想知道你去做什么事情了,但跟你本人无关。我就是担心你做的事情跟我姐姐有关,所以才问的。”
尚学清看着她拧着小眉头的样子,笑了,“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就不必好奇了,我办的事情跟你姐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