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至,天边已经稀稀疏疏的挂了几颗星,天地交相接地地方,残阳最后一抹光垂死挣扎,温暖的黄色和着点粉红。
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好哄赖哄才睡着的宁婴,青繇抬起修长的腿走到门口处,打开了门,动作放得很轻,没有吵醒床上睡着的孩子。
回身把门关好,狭长的桃花眸里的慵懒被暗红而坚定的光取代,盯着远山那抹暧昧的余晖,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下木阶,步子不紧不慢的离开了木屋。
宁婴睡到半夜突然迷迷糊糊的醒了,习惯性的摸摸周围,却发现什么都摸不到。
赶紧睁开眼睛,发现除了满眼的黑,其他都什都看不见,也寻不到他那个小义父的身影。
“义父。”
没有得到回应。
拿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迈着小腿下了床。摸黑前进,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倒了下去,疼得他眼泪直冒。
“呜……”刚想哭,却想起义父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便极力忍着痛意和哭意,忍得小小的身子轻轻发颤。
就蹲在那处抱着脑袋小声呻吟着,“义父……”你不要阿婴了吗……你去哪里了……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那寂静的林子里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一个影子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
靠在一棵树上,长长的喘了几口气,看着眼前的小木屋,心里安定了些。
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的味道,眉头皱了皱,血腥味有些重。
走到门口,轻轻的推开了门,瞥见那蹲在桌角小小黑黑的一团,赶紧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坐在这里?”
宁婴迷迷糊糊的抬起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看清楚是青繇,立马扑了过去,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呜呜……义父……我昨晚没有找到你……喊你你也不答应……我以为义父走了……”
青繇赶紧柔声哄道:“乖,义父怎么会离开你呢,义父只是昨晚有事出去了而已,别怕”
宁婴皱了皱眉头,从青繇的怀里出来一些,“义父身上怎么臭臭的?”
“呵呵……”青繇干笑几声,“那你在这里等着,义父去洗个澡”
“我要和义父一起”宁婴紧紧的撰着青繇的衣服。
青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抱起小宁婴,开始往后山走去。
后山有一个天然的大水塘,清澈的水静静的躺在里面,有几条不知名的野鱼欢快的游来游去。在旁边陪衬的草河和树都很绿,偶尔冒出几朵突兀的花,给这千篇一律的绿色增添了别样的美。
青繇脱了染血的衣服,扔在一旁,紧实的腹肌和刚硬的线条一览无余,上面分布着些狰狞的伤口,有的只剩下印痕,有的已经结了痂,也有的是新划破的伤口,血迹还残留在上面。
小宁婴见此,又有要哭的势头,一双灵动的眼睛在被日光照耀如镜的塘水映衬下,水汪汪的,还很明亮,很是好看,“义父,你怎么了?”
青繇回过头,黑发已经垂到水面上,在里面随意的游荡,眼里有些情绪波动。
青繇心道:他怎么忘记了自己的情况……把这小人带来了?!
转而笑嘻嘻道:“男人嘛,谁没个疤痕,没事哈”
宁婴指了指自己,“可阿婴就没有?阿婴不是男人吗?要不义父给阿婴来两刀吧”
青繇真想说“有,半个月前不是给插了几刀”,但想到他还小,且那也是些不好的记忆,便换了另一番说辞,“阿婴现在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所以不急”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自己的情况,一颗心也蒙上了点灰尘。
娘的,照他这么说,他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啊!!
“义父。”宁婴又喊了一声。
青繇捧了一鞠水抹了一把脸,道:“嘘,别讲话,让义父好好洗个澡。”
宁婴乖乖的闭了嘴,闲着无聊便在一旁拔草玩。
青繇洗干净了,便懒洋洋的在里面泡着,眯着眼睛像要睡着一般,耳边有风缓缓吹过的声音。
“儿子,帮义父把衣服扔进水里,我得洗洗,晾干了再穿”青繇看了一眼在那拔草拔得欢快的宁婴,突然出声。
宁婴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哦”,应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走向青繇的那堆衣服。有些费力的拖着一堆衣服颤颤巍巍的走到池塘边,双手一摊,衣服边掉入池塘里,血色在清澈的塘水中蔓延。
“义父……你的衣服怎么把水都染红了?这是什么?”宁婴疑惑的问道。
“昨天掉进颜料缸里了”青繇不紧不慢地说道。
“义父好笨。”宁婴嫌弃了一下。
青繇:……
天际的白色开始被无边的黑色替代,夜幕慢慢降临。
青繇坐在小木屋前的树干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树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一会地上,又看一会树上的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便看向树上的人问道:“义父,你在干嘛?”
青繇没有回答他,依旧闭目养神着。宁婴撇了撇嘴角,不依不饶的继续喊道:“义父?”
“义父?”
“义父?”
“义父?”
青繇无奈的讨掏了掏耳朵,嗔怪的看着他,“听到了,听到了,要干什么?”
“听到了还不回答我?”小小的人站得笔直,抬起一张生气的脸看着青繇。
青繇从树上跳了下来,刚好落在宁婴的前面,蹲下来,揉了揉小人的毛茸茸的脑袋,“你先回屋待着,等下我来找你”
宁婴不相信的看着他,“义父是不是想偷偷去哪里?而且还不想带上阿婴?”
“嗯……这个……义父已经是大人了,义父有自己的事要做,义父不能时刻带着你,义父白天不去,在家陪你,只是晚上去,你看可以吗?”青繇极有耐心的温声细语的哄道。
“可……”宁婴有些犹豫。
“阿婴是好孩子,阿婴要听话”青繇继续乘胜追击的哄道。
宁婴想了一会,才道:“好吧,那义父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青繇这才释然的笑了出来,同时站了起来,看了眼天边快要落下午的余晖,便提着脚步走向密林。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儿子”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便道:“快些进去了,义父马上就回来。”
宁婴不情不愿的说道:“哦,那义父小心一点,不要再掉进颜料缸里了。”
青繇的笑颜铺开,给那好看的桃花眸染上几分亮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