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宫殿里,青繇端着一个精致的银杯,没有骨头一样的倚靠在华贵的椅子上。一身紫服也不好好穿,半敞着胸口,漏出里面若隐若现的景色,很有荒靡的气息。薄唇抿了一口酒,朝站在下面一身乌鸦色的鬼士道:“说”
“王上下令所要找的人,仆已将鬼界搜罗个遍,按照名许卿初,年轻,有玉佩的条件大致列出一个名单来,且附有图画”座下的鬼士快速的说道,一个停顿的标点符号都没有,活像忙赶着去投胎似的。
青繇只好自己断句,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酒杯放在一旁的黑木案桌,很有耐心的说道:“讲话不要这么着急,一句一句的讲”
那个鬼士闻言面上浮现一点僵色,这回倒是慢了下来,因为紧张还结巴了几下,“好……好”
“符合条件的总共多少鬼?”青繇问。
“六万五千一百三十九个”鬼士刻意放慢了语速,清楚的答道,不过听起来却是十足的不自然。
青繇黑浓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这么多鬼?这样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真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啊!!
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他先前看着那位女鬼长得还是不错,那她的眼光起码是和她的长相平齐的吧。这么想着,便对座下的鬼士道:“将图画给我”
“是”,鬼士应了一声,朝门外站着的两个鬼士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那两个鬼士便搬来了一个大箱子。
青繇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自己在那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偶尔发出几声赞叹,偶尔又发出嫌弃的声音。果然真是觉得好看的就留下来,难看的就扔掉,草率得不行。
宁婴走了进来,见了这一地狼藉,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很嫌弃的找着空地走。远远的看了一眼,像是些人物画,心里没来由的不高兴,出口便成了冷嘲热讽,“义父是要海选王后了吗?”
听见声音,青繇这才从那如山高的画册中抬起头来,没有听清宁婴的话,便发问,“嗯?”
走到青繇的身后,看清了纸上画的东西,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青繇的右边放了一个箱子,里面放了不计其数的画,黑木的暗桌上放了左右各一沓图册,一沓高,一沓矮,矮的那沓是他选好了的。
宁婴状似随意的拿起那沓选好的画,随意的翻看了几张,多是些或妖艳或清秀或阳刚的男子,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长得好看舒服。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义父转性了?不找女人换找男人了?不错,还挺好看。”
“瞎说些什么?”青繇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那一沓自己选出来的画,“别动,我有用。”
因为青繇是坐着,宁婴是站着,所以此时青繇并未注意到宁婴不对劲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兴致盎然的看着那堆画,直到宁婴气急败坏的走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一眼,转而又摇摇头继续专注的看画。
南边有位凶,特别有钱,做事处世还特别大方,青繇前两年收的贿赂中收的最多的就是从这位凶那里来的。这位凶前几日送了一封帖子给他,约他去小聚一番,收了人家那么多钱,自然也不好拒绝,便允应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凶名为许卿初。青繇想着去碰碰运气呗,万一就是要找的鬼呢。
青繇先坐进红色的轿辇里,宁婴随后跟着坐了进去。宁婴前几天的气经过几天消散了些,不过还是没有完全根除,一坐进去就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摆明了不想同青繇多说一句话。
偏偏青繇最不识好歹,大大咧咧的搂住了宁婴,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神神秘秘的道:“阿婴,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我觉得你这几天闷闷的,没事,你要真是哪里不舒服,尽管同义父说,义父很有经验。”
宁婴推开了扣住他肩膀的咸猪手,“呵呵,你身体才有问题。”
“真没有?”青繇又拉回宁婴退开身子,歪头看着他,一张俊脸靠得极近。
宁婴不自然的别开脸,“男男授受不亲,别靠我那么近。”
抬手轻拍了宁婴脑门一巴掌,理直气壮的笑骂道:“和别人才叫授受不亲,和义父呢叫天经地义。你这孩子,以前都是义父帮你洗澡,全身上下都摸变遍了,你现在来和我说授受不亲?”
宁婴面皮比青繇的要薄上许多,这么三两句浑话便让他脸上的白色渐渐晕了红,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与青繇分开一点距离,“我已经不小了……”
青繇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是吗?义父帮你量量尺寸”
宁婴打掉青繇伸过来的手,脸上不可控制的又浮上几朵红云,声音加重了些,“义父”
“崽子长大了,义父管不了了”青繇一脸悲痛的收回被打的手,看得宁婴牙疼。
在摇摇晃晃中终于到了那位凶的府邸,刚下了轿辇,便看见了那位堆满笑容的许兄。
“鬼王能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备了些小酒小菜,没有鬼王宫中的精致味丰,还望鬼王谅解”许卿初一脸狗腿的说道。
青繇笑而不答,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遍,忽然注意到他腰上那块玉佩,眼神停留了一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趟还真是来值了,白绫女鬼要找的鬼便是眼前这货。
他还以为是什么清高脱俗的鬼,没想到却是这种圆滑谄媚的货色,真是浪费了他好多时间。
青繇走在最前面,宁婴和许卿初稍落后一些。许卿初凑近宁婴一些,问道:“鬼王有什么忌口的吗?”
宁婴盯着眼前这位只套了件红色薄纱什么都遮不住,还衣冠不整伤风败俗的家伙一眼,笑得和善,“没有”
许卿初闻言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这如释重负的头才点了一半,就被宁婴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堵住了。
宁婴和善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散,眼睛满是里是真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