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歌和沈清寒回峰的途中经过一个小城,见天色已晚便在城中寻了处客栈住下。
苏挽歌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眺望满城繁华。突然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抓住一个素白的熟悉身影,苏挽歌眯眼一瞧,心道:呦,这不是不染师兄吗?
便饶有兴趣的下了楼,雀跃的跑到了不染身后,站在他的左侧,伸手拍了拍他的右肩膀。
不染回头没看见人,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却被从左边闪出的身影吓了一跳。
苏挽歌从不染的左边冒了出来,大喊一声“嘿,干嘛呢”
不染不防,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满道,“苏挽歌,你要死吗?”
“嘻嘻,没有没有”苏挽歌站在他的身侧,双手背负于身后调笑道。
“你怎么在这里?沈师兄呢?你俩还没去除魅妖?”不染疑惑的问道。
“都说仙门两支花了,办事效率当然和颜值一样高了,我们已经回来了好吗,倒是你,来干嘛?最近没封文了?”
不染白了她一眼,“给你根杆子你还顺着爬了,谁没事要冰天雪地里出来溜达,这里出了几条人命,挺棘手的,便只好亲自来看看”
苏挽歌皱眉,“沈清寒和我在前面的客栈定了两间房,不如去找师兄一起商谈吧,既是棘手便一起去看看”
“也好”不染回道。
三人聚于沈清寒的房中,要了些热饭热酒,便围坐起来。
不染挑了一筷子菜,嚼了几口才含糊的说道,“就在出城西南三里的地方,有个山坡,以前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听风林,不过听当地的百姓说,后来有几个人无缘无故的在那处山坡消失了,报过官府但也没查出什么来,后来便不了了之了。近年愈演愈烈,在那坡上每年都会有一人消失,便得了一个食人坡的名字。”
沈清寒没有动筷子,只是喝了点清水,问,“可有问那坡以前可是死过什么人”
不染扒了一口饭,“问了,说不清楚”
“那便只能去亲自去看看了,许是什么山中野怪吧”沈清寒淡淡道。
“但愿如此了”不染又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道。
清早,三人一行便出发了。
出了城门,寻了处僻静之地,便要御剑飞行。
苏挽歌一脸菜色的看了看她两位师兄,“那个,要不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不一起走你还要去干嘛?”不染看向苏挽歌,满脸不解,“快点,磨磨蹭蹭的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苏挽歌坚持道,“我御剑前要热身,不然发挥不好,你们在,我不好热身”
不染汗颜,“你……我……事真多!我们不看你,快点热”
苏挽歌为难道,“你们在,我不好意思啊”
“哎,我说你要上天了是吧”
“等下确实要上天啊”苏挽歌答道。
不染:……
“行了,别说了,不染你先上前,我和苏挽歌一会就到”沈清寒出声打破了僵局。
“好吧,我也懒得和苏挽歌讲”说完便自己御剑飞向天空。
沈清寒走向苏挽歌,苏挽歌赶紧道,“师兄,你也不用管我,你先走,我一下就来了”
沈清寒没有停下,直接走到苏挽歌身边,一只手揽过苏挽歌的腰身,一只手施法控剑,不及一瞬两人已达高空穿云而过。
苏挽歌:……
头顶传来沈清寒安稳的声音,“知道你不敢御剑,害怕闭上眼便是了”
被沈清寒的檀香扑了满怀,苏挽歌第一次觉得高空御剑也没那么恐怖,此时竟生出站在剑上比站在地上还安稳的感觉来。
和沈清寒挨得过近,苏挽歌一颗心胡乱的颤动着。殊不知,沈清寒那颗也是。
不染到了之后等了一会才见沈清寒和苏挽歌来,看到两人同乘一把剑,不由张大了嘴,“苏挽歌,你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师兄和你同乘一把剑”
苏挽歌过去给了不染肩头两下,“闭嘴吧你,赶紧走赶紧走”
苏挽歌和不染推推搡搡的走在前首,沈清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跟着探邪盘,三人一路进到了那食人坡的最深处,那路也越发难走,荆棘丛生。
不染走在最前面,拿着长剑开出一条小道来,不停的抱怨,“想我青霜剑名满天下,如今却拿来在这野山里当砍柴刀来使”
“得嘞祖宗,你都说了一路了,就是你口不干,我和师兄耳朵也疼了”苏挽歌冲前面那辛劳挥剑的不染喊道。
不染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师兄你也这么觉得吗?”
沈清寒毫不犹豫的凉了不染的心,“嗯”
“哈哈哈,听见了没有”苏挽歌放肆的笑了起来。
不染回过身,砍得更加卖力了,像在发泄什么似的“什么听风林,树草乱得跟个鸡窝一样,走都走不通”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开阔起来,不似刚才那般的乱糟糟。这里的树木长得都很高,围出了一个圈子,圈里只有浅草几株,病殃殃的垂着。进入那古木一圈,往前走几步,便看见一口石洞,洞前有一石碑,苍穹有力的写了三个字:将军冢。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此处阴气极重。
三人走进了那座将军冢,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不染点起一支火苗,亮光不大,勉强能照清前面的路。
入里发现这将军冢四周都有蜡烛,不染一一点了起来,一时墓内亮如白昼。
墓中摆设极其简单,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是一口棺木都没有,除了左右挂了四幅画,便别无他物了。
三人来到画前站定,细细的打量起来,看得出来,这几幅画年代久远。
第一幅画上是一个骑着黑马的将军,身披血红军袍,红色的盔甲在日光下泛着森森的犹如鱼鳞般的光,脸上带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嘴角挂着浅浅的骄傲的笑,周围是欢呼的百姓。画下题了四个字:将军战归。
第二幅画上亦是那位将军,手上握了一把长剑,刺向他面前一位君王穿着的人,那君王的表情异常痛苦,像是被这剑刺得疼极了的样子。画下有四个字:执剑弑君。
第三幅画上画的亦是那位将军,脱下了战甲,穿上了一袭白色华服,正弯腰温柔的为一个孩童穿上龙袍,隔着冰冷的面具也能感受到那位将军的柔意。画下题字:护尔周全。
第四幅画是一幅沙场征战图,那位将军被一把长剑穿心而过,身后是位身袭龙袍的少年,那将军回望的表情隔着面具都透着入骨绝望和不可置信。画下题字:沙场穿心。
画尽,有一排字:挽将军,不知姓氏,单字一个挽,不知故地,仙圣护国安定大将军,战死于乐元七年安度之战,立冢,祭之。
不染回望沈清寒,问道,“沈师兄,你可有听过这位将军?”
沈清寒点了点头,“听过,八十几前被灭了国的仙圣国,有一位将军,便是此名,所率赤猎,为国之利刃,民间有传言,赤猎出征,寸草不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为何那位不留下自己的姓呢?”不染又问沈清寒。
“不知”沈清寒答道。
不染看向苏挽歌,“苏挽歌,你怎么跟死了似的一句话也不讲?”
沈清寒也才发现苏挽歌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看向苏挽歌,发现烛光摇弋下苏挽歌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曾经被她刻意关起来的记忆之门猝不及防的洞开,碎片似的记忆轰染将她淹没。
苏挽歌颤声说道,“挽将军,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