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赏纹银百两、水田一顷!”
伴随着祝彪的咆哮声,东南一侧,三百多名庄丁齐声怒吼着,从距离城墙十几丈的地方开始了冲锋,六百多只草鞋上下翻飞,一路卷起了无数泥浆!
待到了近处,冲在最前面的云梯队发一声喊,前面两名云梯手拼命抬高梯身,后面两个弯腰下压,就听砰~的一声,那云梯便砸在了城垛上!
“推下去!把梯子推下去!”
城墙上的民壮也在齐声怒吼着,纷纷擎起早就准备好的木叉、挠钩,想要将云梯扯歪、推翻。
“稳住!稳住梯子!”
四名云梯手也不甘示弱,纷纷把身体挂在了梯身上,使出吃奶的力道固定云梯。
槐木制成的梯身,便在这拼死角力当中扭曲着、颤抖着、低吟着、荡起了层层的雨幕。
咔嚓~
一架云梯从城头滑落,斜斜的砸在了另一架云梯上,两架云梯同时断裂,几截断木从半空落下,砸的云梯手头破血流、惨嚎不已!
类似的情景一幕幕的重演着,不多时,那城下的泥泞当中,便混杂了几分暗红色。
但更多的云梯,却依旧屹立在城墙与地面之间,于是一个个口噙单刀汉子,便在督战队的催促下,麻利的跳上云梯,开始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着!
“放滚木!快放滚木!”
城上的指挥者显然是个生手,尖锐的声音里还透着几分慌张。
好在此时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同样惊慌失措的兵丁、民壮们,忙七手八脚的将滚木抬起,狠狠砸在了木梯上。
这慌乱之中,那滚木竟有三分之一偏离了‘轨道’,顺着梯身没能滚出多远,便大头一翘,砸到了地上!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给联军士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百多斤的大木头从空中滚将下来,磕着碰着,立刻便是骨断筋折!
而在这一片惨叫哀嚎声中,祝彪才忽然想起了弓箭手的存在,忙喊道:“所有弓手都有,快快快,快给老子射起来!”
他身边的督战队也一并叫嚷起来,早就按捺多时的百多名弓手,这才开始搭弓引箭,用远程火力压制城上的守军。
嗖~嗖嗖~
眼见城下乱箭齐发,城头上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尖叫声,那负责指挥的僧兵慌忙抱头蹲下,又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的责任,忙大声提醒道:“注意隐蔽!只要躲到城垛后面,他们就射不到了!”
只从这短短的一次交锋当中,便可以看出双方将领的业余程度。
伴随着弓手的远程压制,第二波壮丁又在督战队的催促下,噙着单刀爬上了梯子,而此时城上军民都在慌乱之中,等到发现不妥的时候,敌人都已经爬到了近前!
“不好!他们上来了!”
有人尖叫着,试图抬起身后的滚木去砸。
“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有人嘶吼着,胡乱挥舞手里的挠钩,却险些伤到自己人。
“稳住!稳住!”
如果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恐怕仅仅第二波攻势,这东南角的城墙,便要被敌人彻底攻陷。
真是一群废物啊!
看到城上如此混乱不堪的景象,魏山狗不屑的啐了一口,抢到一架云梯旁,不由分说将一名壮丁踹翻在地,夺过他嘴上的单刀,振臂高呼道:“老子是一阵风的大当家魏山狗,不怕死的、想求富贵的,就跟老子并肩子往上冲!”
说着跳上云梯,也不用手去扶,竟全靠腰力把握平衡,在那四十五度角倾斜的梯身狂奔着,眨眼间便冲上了城墙!
眼见到这一幕,城下的庄丁们个顶个都是血脉偾张,也不等督战队点名催促,便你争我夺的扑到了云梯上,手脚并用的攀爬着——而这,也正是猛将在冷兵器战场上的带头作用。
却说那魏山狗当真勇悍的很,冲上城墙之后,挥刀磕开一只木叉,顺势向左一撩,便切开了某个民壮的喉咙!
“三哥!”
不远处一名持矛带盾的民兵见状,眼睛登时便红了,狂吼一声,侧身擎盾,不管不顾的撞了过来,看样子,竟是要将那魏山狗撞下城头,与他来个同归于尽。
然而魏山狗却是不闪不避,反而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那盾牌之上!
“啊!”
那民兵只觉一股巨力涌来,竟连人带盾倒飞而回,惨叫着跌落了城墙!
四周民壮见状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竟没人敢再靠近魏山狗半步!
“哈哈哈!”
魏山狗追上去又砍翻了两个,眼见周遭已经爬上来不少祝家庄丁,他愈发猖狂起来,擎刀狂笑道:“武大这废物练出来的孬兵,竟没一个能打的!兄弟们,跟老子一起杀将过去,取了那武大的狗头,好给我哥哥做个陪葬!”
却原来这厮竟是魏刀儿的弟弟。
“废物?你是在说自己吗?”
忽的,一个声音落入魏山狗耳中,而比这声音来的更快的,则是一根横扫而来的黝黑铁棒!
那黝黑粗大的铁棒,夹杂着雨水、风声横扫而来,魏山狗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将单刀横在胸前,一手持刀,一手攥住刀背,希图全力挡住这一击。
珰~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那单刀立刻便被砸成了U字型,凹陷的部分,更是深深的嵌入了魏山狗胸腔里,一时间,连内脏都差点从上下两个出口喷将出来!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你二爷面前猖狂?”
一个轻蔑的声音传入魏山狗耳中,他拼进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失声叫了起来:“你……一只……手!”
却见武松傲然而立,竟是单手擎着那只铁棍!
也许是方才的伤势发作,也许是承受不了这一幕的打击,那魏山狗忽然哇的一口,喷出了大量鲜血和内脏碎块,然后两眼圆瞪缓缓委顿于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一次,却轮到守军士气大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