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外面那个江湖!”
“这里也不是永宁县城!”
“这里只是我……醉香楼!”
中年女子蓦地一笑,此时她的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锋芒锐气,远远盖住了身边的这些打手的气势,随着她每一次踏步向前,那股无形中的压力都在向着黑袍邪修铺展过去。
不过黑袍邪修此刻却毫不在意,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中年女子的压力一般,依然是自顾自地抬手喝着杯中的酒,旁若无人。
“在这里,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
中年女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且不说她的这些话究竟有没有对眼前的这个黑袍人造成什么压力,但是在她的这势不可挡的一番话之下,原本被黑袍邪修用一只筷子给镇住的其他打手却恢复了过来,眼中对黑袍邪修的忌惮减轻了几分,同时心中还腾起一股怒火。
这个人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杀他们的兄弟,简直是不把他们给放在眼里!老板娘刚刚也说了,此人就只是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最为人所瞧不起的偷袭暗器之道,如果正面单独对打的话,他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大汉的对手!
“他奶奶的,杀我兄弟!”
“呸!还敢偷袭!”
“废物!”
看着自己的手下重新振作起来,中年女子微微一笑,此刻弯弯的柳眉向上一挑,她对着领头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会意,他点点头,厉声道:“兄弟们,这个人杀了老三,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必须要以此人的鲜血来祭奠老三!”
“况且,这个人孤身一人就敢闯进醉香楼来,如果今天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的话,咱们兄弟几人还怎么在这江湖上混,道上的人该如何看我们?!”
“就是,必须手刃了此人,为老三报仇!”
“割了他的脑袋下酒!”
壮汉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一起上!”
说完,他和身旁的其他六个人围在黑袍邪修的身边,话音落下的瞬间,六个人一同猛地跃起,向着眼前的黑袍人挥起拳头便砸了下去,此时他们七个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黑袍人被他们兄弟七人给打得四分五裂的那般惨状!
正如刚刚老板娘所说,这个黑袍人不过只是一个会使些暗器的小人而已,根本不敢与他们硬碰硬的,他们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拳头都足以轻松打爆他的脑袋。
只不过……
令他们七人以及身后的老板娘疑惑的是,即便是他们已经动手,可眼前的这个黑袍人却仍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只是端着手中的酒杯自斟自饮。
此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不对,现在这种情况就连傻子都知道躲开。
他死了定了!
这是众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只是下一刻——
“咦?”
他们七个人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息间的功夫就已经挥着拳头向着身下的黑袍邪修猛地砸下来。可是等他们落下地面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所有人都没有拳拳到肉的感觉,此时在他们的脚下,哪里还有黑袍人的身影。
不会是被他们给砸到楼下去了吧?
可是不可能啊,他们没有任何的感觉,而且脚下的地板也并没有被砸出一个大洞来。
“那个人去……”
“噗!”
领头的那个壮汉像是众人的大哥,见到这一幕后他的瞳孔一缩,疑惑的同时心中还升起了强烈不安的预感,此刻正欲开口说话,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眼前骤然一黑,喉头一甜,一大滩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口中喷出来,染满了地面。
他的后背遭到重击,但却并不致命。大汉强忍着剧烈的痛苦,伸手扶在一旁的桌子上,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不过在眼角的余光里,他的那些兄弟却都是一个个支撑不住,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地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面上,死活不知。
“你……”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猛地晃了晃脑袋,身子站立不稳。
“你到底是谁?”
黑袍邪修一如既往地平静从旁边走出来,不过他却没有理会大汉的问话,反而是压低着脑袋,声音沙哑地向着目光惊愕有些呆滞的中年女子问道:“请问我现在可以让那个伶小姐过来么?”
中年女子到底是能将醉香楼给做成这么大酒楼的女子,在愣了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她便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袍人,她的神色中再没有了刚刚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势,唯剩下浓浓的忌惮。
听到黑袍修士的问话,中年女子眯起双眼,沉声道:“客官若是想的话,我自然会立刻去把伶小姐给叫过来。”
“怎么?”
黑袍邪修的语气中带着戏谑,“现在不需要用我的一双眼睛来做条件了?”
中年女子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客官您说笑了,以您的身份,来我醉香楼中是我们的福气,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跟您谈条件!”
“呵呵。”
黑袍邪修冷笑两声,声音沙哑刺耳,难听无比。
中年女子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她轻声问道:“我去把伶小姐叫过来。”
“去!”黑袍邪修淡淡道。
中年女子急忙转身下楼。
至于其他的几名侍女,早就被吓得昏倒在了地上。
黑袍邪修这才转身看向身后扶着桌子支撑自己身体的大汉,自言自语地冷笑着道:
“我是谁?”
“我是仙!”
大汉眯了眯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并没有听懂黑袍邪修这模棱两可的两句话。
“若是想杀你们,你们早就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黑袍邪修阴恻恻地说道,“今天老夫不愿杀人,留你们这些蝼蚁一条狗命!反正你们就这短短的几年寿元可用,老夫都替你们感到可怜。”
“什……什么意思?”
大汉只来得及问出这句话,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愚昧无知。”黑袍邪修摇头冷笑。
————
“伶小姐!”
“伶小姐!”
中年女子下楼之后便匆匆来到后院的凉亭之中,此时唐慕正坐在一旁,伶小姐在为其轻抚琴弦。
唐慕静静地睁开闭上的眼睛。
伶小姐纤细柔弱的手指倏地一顿,将手掌覆在琴弦上一压,流水般的琴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