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烬寒听见寻觅清冷客气的声音,眸光微动,却是不甚在意道:“此话也不能如此说,若是没有寻姑娘搭救,我等怕是早已……”
蒋勋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意思,当即连忙点头,也跟着答谢:“就是说啊,寻姑娘救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寻觅笑着摇头,从温烬寒怀中把孩子抱过来,看着他精神头依旧不太好,秀眉紧皱:“现在谈感谢还太早,你们都染了这个疫病,若是不治好,即便是出去,也是死。”
此话一出,蒋勋和温烬寒微微一愣,他们都知道寻觅的意思,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这疫病来势汹汹,死了不少的人,他们都亲眼看到过。
蒋勋闻言,老脸颤抖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寻觅的面前。
“勋伯,你这是干什么?你赶紧起来!”寻觅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扶着蒋勋。
然而蒋勋却是摇摇头,不肯起来。
“老奴年过半百,早已经活够了,可是我家公子还年少,十七岁而已,还没过弱冠之年。老奴知道,寻姑娘医术高明,还请寻姑娘,一定要帮忙救治我家公子。”
说道这儿,蒋勋弯腰就要磕头:“老奴来生做牛做马,都报答寻姑娘这份恩情。”
寻觅连忙伸手扶起她,眉心微微皱起,她的性子一向稳妥,不敢托大,可是自己的儿子是一定要想方设法救的,如果都能救活孩子,那么他们是汤圆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救得。
“勋伯,你不必如此,我愿意试一试,不仅是为了你们,为了我和我儿子,我也会尽力研究出这解药来,你放心。”
寻觅的声音依旧清冷,可是却如同融化的冰水,虽然冰凉刺骨,却依旧已经融化在这春色里面,缓缓流动。
这种感觉,即便是温烬寒看不见,可是他想来对外面的声音比较敏感,此时听见寻觅言语中的中肯和坚定,心也微微跟着颤抖起来。
他当即道:“寻姑娘尽力而为就好,切莫有太大的压力。”
寻觅点点头,把孩子放在地上铺在干草的被褥上。
此时汤圆没什么精神,连哭的精神都没有,一天到晚睡的极多,寻觅也不敢再耽搁下去,看着蒋勋在一旁生火。
她走到温烬寒身旁,低声道:“不知道温公子这病是如何染上,汤圆染病几日了?你的症状又如何,劳烦温公子同我说说,我也好对症下药。”
温烬寒微微颔首,当即掀起右手的袖子,然后慢慢卷起来,寻觅凝眸看过去,就见到雪白如肌的手腕上,出现了不少红色疹子。
不过也不知道为何,温烬寒身上的红疹只有一点点,若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这让寻觅感到奇怪。
即便是同样习武之人蒋勋,他脚裸上也已经有好几个血泡了,怎么会温烬寒身上只是一些红疹点点而已?
“汤圆……”
温烬寒谈论到汤圆,眼中难得出现了柔色,那是一种不由自主泄露出来的温柔,
似乎提到这个孩子的名字,就让他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柔色来。
寻觅在一旁看着他低喃出声呼唤自己孩子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腾而起。
不过想来,自家儿子那么聪明,极其讨人喜欢,他又是汤圆的救命恩人,能做到如此,一定是喜欢极了汤圆,她也跟着心中欢喜。
“汤圆是我在清水镇郊外坟地救了他,不过后来我调查过,那几个大汉中,似乎有两个是北方流民过来的难民,其中一个已经得了疫病死了。”
寻觅一听,继而皱眉,若是那个时候有接触,想来汤圆就被感染上了,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更多的则是自责,自己让小小的汤圆经历了那么多。
“这疫病是五个月前,北边大旱后,然后连续降下一个月的暴雨所致,具体来源好像是水源,虽然难民迁徙,可是还是把病给传染开了,清水镇尤为严重,特别是这个妇人。”
温烬寒的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可是还是透着一股少年气的味道。
寻觅听到他的话,侧眸看向躺在另外一旁草堆上的那个妇人,那妇人身上已经很严重了,是他们中最严重的人。
寻觅皱了皱眉头。
“与其说,汤圆传染给我们,还不如说,是这个人身上的疫病传染给我们的。”
温烬寒肯定的说道,他是习武之人,而且本身身体症状就很轻,跟汤圆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不适。
可是跟这妇人关在一起后,他身上才有了反应,可是饶是如此,也只是轻微反应而已,只是昨晚烧的糊涂了,再加上颗粒未进,才会那么虚弱。
“你如此肯定?”
寻觅疑惑出声,抬头看向温烬寒。
温烬寒浅浅一笑,却是肯定道:“就是如此肯定!我的症状就是最好的证据。”
寻觅听见这样的话,竟是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个少年身体很好,若不是这妇人疫病实在是严重,他可能根本就不会被传染。
有些人免疫力超强,要么就是这个人已经形成了一个药罐子,以毒攻毒的功效?
想到这儿,寻觅便响起那日蒋勋跟她说的,他公子的症状,顿时有些哑然。
她说不出面前这个少年给她有什么样的感觉,若说是他的岁数,他也就是那样。
她好歹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很多事情,也经历过了,虽然上辈子未曾结婚,也有三十出头了,因为事业,因为父母的关系,她恐婚,所以挨到了那个年纪。
可是又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到了稳重,一种压抑的倔强和情绪。
继而她摇了摇头,听闻这温家就是一个名门望族,想来里面的弯弯绕绕,本就复杂,不是她一个外人所了解到的。
抛开脑海中所想,寻觅皱了皱眉,把眸光放在温烬寒的身上。
“温公子,可能说这个有些冒昧,不过,我希望你能理解。”
此时的山洞外传来呼啸的冷风声,继而一片黑色的乌云袭来,压得低低的,没一会儿,细密的雨丝便稀稀落落的下了起来。
蒋勋站在门口,连忙把马车牵到靠边的树林里面避雨,然后有搬来一些树枝,把洞口遮掩住。
冷风这才小了许多,山洞里唯一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光散发出的温度将山洞的寒冷之气驱赶的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