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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偷袭

  ,唐朝贵公子!在李承乾心里,一千人和三千人,显然是没有任何分别的。

  至少和这十万人为之祈福的玄奘法师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苦着一张脸,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

  只得让车马绕路,只是这一绕路,便不免要往街坊方向去了,那里更热闹,林立的商铺前门庭若市。

  李承乾唏嘘不已,口里道:“你说,怎么一个和尚能令这么多的百姓如此爱戴呢?说也奇怪,咱们大唐有多少令人仰慕的人啊,就不说父皇和孤了吧,这文有房公和杜公这样的人,武呢,也有李将军和你这般的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可怎么就不如一个和尚呢?”

  陈正泰想了想道:“可能是百姓们总是更同情弱者吧。玄奘这个人,无论他信奉的是什么,可毕竟初心不改,而今又遭遇了危险,自然让人产生了同理之心。”

  李承乾便瞪着眼睛道:“他弱还有理了?”

  陈正泰一愣,居然觉得这话没毛病!

  陈正泰便讪讪笑道:“好啦,好啦,殿下不要介怀了。”

  李承乾则气呼呼地道:“哼,反正孤现在听到玄奘二字,便觉得不喜的,你也不要掺和这玄奘的事。”

  陈正泰立马便信誓旦旦地道:“我乃世俗之人,与他玄奘有什么关系?当初让他西行,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打探一下西域等地的风土人情罢了,殿下放心,我自不会和他有什么相干。”

  李承乾很满意,他这个时候,还有一些少年心性,性子里颇有几分黑白分明,这种情绪的大抵是,我不和他玩,你也不许。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却见不少货郎走街串户,陈正泰隐隐听到货郎的吆喝声:“快来买,快来买,玄奘法师的佛像,陈家木器行出品,不可多得,只要一贯一个,大慈恩寺开过光的。”

  陈正泰听得无语,只见那货郎手里拿着一个佛像,可鬼知道那是不是玄奘呀!

  李承乾却透过玻璃窗定定地看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禁不住道:“什么意思?你还卖玄奘的佛像?还一贯一个?不如去抢呢!陈正泰,你真是昧了良心。”

  陈正泰不禁尴尬地道:“殿下,我冤枉啊!你别忘了,我也是刚回长安的,这定是陈家其他人做的主,与我没有关系啊。”

  李承乾便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这玄奘如此火热,这么多的信众聚在这原来有你们陈家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陈正泰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点啥好。

  其实,做生意嘛,这不是很正常吗?

  内心深处,陈正泰还是很欣赏陈家木器行的,现在也不知是哪个陈家子弟在做主,适时的推出新品,抓住商机,借用此时军民百姓们的心思,直接借用玄奘作为品牌,产生巨大的品牌溢价,这tn的是个人才啊。

  当然陈家这些子弟,大多数读过书,当初又在矿场里吃过苦,而后又分配到了各个作坊以及店铺进行磨砺,他们是最早接触商业和工坊经营以及工程建设的一批人,可谓是时代的浪潮儿,现在这些人,在各行各业独当一面,是有道理的。

  此时的大唐,从工商业的角度,还属于蛮荒时期,任何一个开拓,都足以让开拓者成为这个行业的鼻祖,或者是祖师爷。

  也就是说,此时各行各业的竞争并不激烈,几乎一个新的生产方式,一个新的商业计划,便可填补市场的空白,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对手。

  以至于当绝大多数人还摸不着头绪的时候,陈家的各业,凭借着这些优势,一飞冲天。

  “还真有不少人买呢,这些人真是瞎了。”李承乾显然是心理很不平衡的,这时直接将整张脸贴着玻璃窗,以至他的五官变得畸形,他不无羡慕的样子,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陈正泰瞥了一眼,果然不少人围着那货郎,生意好像很好的样子。

  陈正泰便坐着不动,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承乾此时忍不住道:“早知道,这么好赚,孤也”

  陈正泰接话道:“也卖这佛像了?”

  李承乾瞪他一眼,酸溜溜地道:“不卖,挣多少钱也不卖,孤不干这脏事,孤乃太子。”

  陈正泰却若有所思:“殿下有没有想过,民心可用?”

  “嗯?”李承乾狐疑的看着陈正泰。

  陈正泰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天下人都心系着玄奘的安危,倘若这个时候有人能将玄奘救出来,这天下的军民百姓,岂不是要日夜称颂这人的功德?”

  李承乾想了想,皱眉道:“你想救人?”

  “不是我想救人。”陈正泰摇摇头,苦笑道:“而是殿下想不想救!我是无所谓的,我毕竟是臣子,不需要名望。可是殿下不一样,殿下难道不希望得到天下人的爱戴吗?只是殿下的身份过于尴尬,想要让百姓们爱戴,既不可用文来安天下,也不可上马来定乾坤。朝中的事,管得多了,难免陛下要怀疑殿下是否早就盼着想做天子。可若是什么都不管,却也难了,殿下身为太子,太没有存在感了,文武百官们,都不看好太子,认为太子殿下羸弱,性情也不好,望之不似人君,这对太子殿下,可是大大不利啊。”

  陈正泰很耐心地继续道:“历朝历代,做太子是最难的,积极进取,会被宫中猜忌。可若是混吃等死,臣民们又免不得失望,可若是太子殿下,积极参与营救这玄奘就不同了,毕竟参与其中,不过是民间的行为而已,并不牵涉到军政,可若是能将人救出来,那么这过程势必惊心动魄,能让天下臣民意识到,殿下有慈悲之心,念百姓之所念,固然殿下没有展现出自己有陛下那般雄主的能力,却也能顺应民望,让臣民们对殿下有信心。”

  李承乾听罢,竟是有些痴了,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响,犹豫再三道:“孤一向有慈悲之心,这一点竟被你瞧出来了。不过我有些担心,这样父皇不会认为孤收买人心吗?”

  陈正泰便道:“这期间,得有一个度。比如吧比如那吴王李恪,蜀王李愔人等,哪一个比太子殿下好了?可他们照样晓得收买民心,给人营造一个贤明的形象。若是太子殿下不能有所作为,只怕陛下要怀疑,天下交给太子,是否合适。现在陛下年纪越来越大,对于未来的帝统传承,越发的心存疑虑。陛下乃是雄主,正因为文治武功,所以在他的心里,任何一个儿子,都远远不够格,一旦生出这些心思来,难免会对太子有所非难。”

  “可若是太子既不干预政事的同时,却能让天下的军民百姓,视为贤明,那么太子的地位,就永远不可动摇了。即便是陛下,也会对太子有一些信心。”

  李承乾总陈正泰说什么都能很有道理,他于是想了想道:“此事容孤再想想。”

  说话间,二人的马车便到了东宫,却见一宦官在东宫门前挂平安牌子。

  李承乾不由大怒,呵斥道:“这是要做什么?”

  宦官见状,忙恭谨地道:“长史说,现在长安各家各户都在挂平安牌,为显东宫与百姓同念,挂一个祈福的平安牌,可使百姓们”

  这东宫的长史,正是马周。

  李承乾忍不住吐槽:“寻常百姓是寻常百姓,东宫是东宫,怎么东宫可以和百姓一样呢?”

  宦官想了想道:“殿下有所不知吴王和蜀王两位殿下,都亲临大慈恩寺去给那玄奘祈福了。不少百姓都欢声雷动,都念着”

  李承乾一听,顿时无语了。

  现在似乎是谁,都在沾那玄奘的光啊!

  姓陈的跑去碰瓷卖佛像,自己的两个兄弟跑去祈福,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顿了顿,他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陈正泰道:“看看这些人,个个利益熏心,一个和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李恪二人,更不像话,我们乃是老子之后,如今却去贴一个和尚的冷脸。你方才说营救的计划,来,我们进去里头说。”

  陈正泰道:“殿下不是要给我看好东西的吗?”

  “现在孤没心思给你看这个了,先说说计划吧。”李承乾极认真的道:“如若不然,这风头都要被人抢尽啦。”

  陈正泰一脸无语的样子道:“太子殿下也是很实在的人啊。”

  李承乾便嗷嗷叫道:“他们能蹭,孤为何就不能蹭?真是岂有此理。”

  陈正泰:“”

  李世民回到了紫薇殿。

  长孙皇后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好,不过陛下班师回朝,还是一件大喜事,自是上了胭脂,掩去了面上的苍白,喜不自胜的亲自在殿门前迎了李世民,等坐定后,又细心地给李世民斟茶。

  李世民端坐着,笑道:“这些事,让宫奴们去做便是。”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摇头道:“臣妾既是后宫之主,可也是陛下的妻子,这都是该当做的事,乃是应尽的本份,再说与陛下许久未见了,便想给陛下做一点点的事也是好的。”

  李世民便开怀的笑了,呷了口茶,道:“这些日子,朕征伐在外,宫里倒是有劳你了。”

  夫妇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只是长孙皇后话锋一转:“陛下臣妾听闻,外头有个玄奘的和尚,在西域之地,遭遇了危险?”

  李世民没想到,自己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个玄奘的消息,忍不住道:“一个僧人而已,观音婢也如此关心?”

  “陛下莫忘了。”长孙皇后笑道:“观音婢乃是臣妾的小名呢,自小臣妾便体弱多病,因而父母才赐此名,希望佛祖能保佑臣妾平安。如今臣妾有了今日这大福分,可不就是冥冥之中有人保佑吗?且不说臣妾是否崇佛了,单说这玄奘的事迹,确实令人感触良多,此人虽是执拗,却这样的坚持,难道不值得人敬仰吗?”

  顿了顿,长孙皇后又道:“从前的时候,天下分为南朝和北朝,这南北朝崇佛者,不计其数。因而赐给了寺庙无数的财富和田产,因而也产生了不少不事生产的僧众,在许多僧众眼里,得一个僧籍,能进入寺庙,只需念一念经文,便可以此为生,自此再无饥馑之忧。这玄奘也可如此,不说这辈子锦衣玉食,凭借他当初的声誉,也足以衣食无忧了。可他历经千辛万苦,几次远涉西域,求取真经,有这样的执念,怎么不让人对这般的人心生敬意呢。”

  “这些年来,他九死一生,再到如今,传来他的噩耗,只怕此时,玄奘已经圆寂了,百姓们都感念这样的人。臣妾虽是皇后,却也是生灵,有血有肉,心中感念,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李世民听的长孙皇后说的入情入理,倒是不禁点头道:“这样说来,这玄奘,确实有可取之处。”

  一旁的宦官道:“今日清早,吴王与蜀王去了大慈恩寺,为玄奘祈福去了。奴听说,大慈悲寺里的香客欢声雷动,都称吴王与蜀王两位殿下贤明。”

  李世民不禁失笑:“他们倒是晓得凑趣。”

  长孙皇后却道:“此二子虽非臣妾所生,不过他们这样做是对的,皇家本就该想百姓所想,念百姓所念。倘若只晓得文治武功,却也显得无情了。皇族若无慈悲之念,又怎么让人相信这天下有了李氏,可以变得更好呢?在陛下心里,这是凑趣,可这其实却是大智慧啊。皇族之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倘若能做一些值得百姓们称颂的事,有何不可呢?我看恪儿和愔儿,倒是有大智慧的。”

  李世民心里唏嘘,他的观音婢才是真正有大智慧啊,无论是吴王还是蜀王,都不是她的亲儿子,乃是杨妃所生,可观音婢都一视同仁,该夸奖的毫不犹豫的夸奖,这母仪天下的风范,确实非常人可比。

  李世民不免对长孙皇后更敬重了几分。

  李世民颔首道:“好吧,这样说来,朕若是有闲,倒也该下一道旨意,以示朕也心系着玄奘和尚。”

  口里这样说,李世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这是个什么事啊,天下百姓,真是吃饱了撑着,朕平定了高句丽,也不见你们这样关注呢。

  要营救玄奘,没有这样简单,大食太远了,可谓是远在天边。

  这就排除了直接动武的可能,而且营救的计划之中,本就是增加太子的声望,若是派个十万八万军马,劳师远征,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抵达大食,和大食人打一仗,这就算是人救回来,那玄奘十之八九,怕也已经凉了。

  再者说了,太子若是能调动十万八万大军李世民只怕毫不犹豫要将李承乾一巴掌拍死。

  原来你这家伙还藏着这么多兵马,你想干啥?

  不能动兵,距离又远,这便令人为难了。

  “何不派使臣与大食人交涉呢?”

  陈正泰摇摇头道:“我听闻这大食人素来崇信他们的大食教,对于大食教格外的狂热,想来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对于玄奘的身份,格外的敏感。若是派出使臣,我大唐与他们并不接壤,且此时大食人又四处扩张,只怕未必肯应许。就算应许,只怕也需花费巨大的代价,非要我大唐对其屈服才可,若是如此,只怕有伤国体。”

  李承乾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道:“那该如何呢?”

  陈正泰想了想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派出人营救,这个队伍,人不能太多,太多了,就需要大量的粮草,也过于引人注目。直接寻一个办法,若是能对大食人产生直接的威胁,就最好不过了。”

  陈正泰想了想,便又道:“你说,若是直接来个斩首行动,拿下对方的某个重臣,甚至是他们的首领。而后提出交换的条件,如何?若是能如此,一方面也显我大唐的雄风。另一方面,到时我们要的,可不就是一个玄奘了,大可以狠狠的索要一笔财富,挣一笔大的。”

  李承乾不禁目瞪口呆:“这还不如征发十万八万大军呢,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已是难如登天了。何况还是万军之中将人绑出来?”

  陈正泰微笑不语:“这你就不懂了,行军打仗,这是双方都有准备,而后双方拼一场。可这却有备对无备,咱们这是偷袭,偷袭懂不懂,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狠狠的偷一次大食人的老家,谁会想到,我大唐会打这个主意呢?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我们能取得波斯人的支持,波斯那边,肯定没有问题的,他们早就对大食人的不断扩张,而焦头烂额了。另一方面,则需挑选一群精兵,进行适当的训练,甚至需借助各种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