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进宫以后,一路上遇到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除了那些汉人官员,其他的最多也就是是简单的两句寒暄,而诸如尤坚等庆王府的死忠,自然与石瞻父子二人视如路人。
“父亲,您看看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都有些恶毒。”石闵低声对石瞻说道。
“不用管他们,你就当没看到。”石瞻边走边说道。
“燕王府倒了,这些人似乎更加不把咱们西华侯府放在眼里了,而那些原来支持燕王的大臣,现在一个个都有些颓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你得耐住性子,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不要与他们起正面冲突,但时机成熟再出手不迟。”
石闵点点头。
父子二人站在殿外,与其他人一起等着石虎来上朝,期间竟然无人上前与他俩搭讪半句话。
“陛下驾到!”
随着陆安清脆的嗓音传来,众人纷纷调整位置,站成两排,跪地磕头。
石虎在陆安的搀扶下,从步辇上缓缓起身,待站稳之后,陆安又麻利的替石虎整理了一下衣服。
石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自己提了提腰带,吩咐道:“都起来吧!”
说完,便大步朝殿内走去。
当石虎迈进大殿的时候,庆王石遵第一个跟了上去,还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石瞻父子,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微笑。
面对这个微笑,石瞻父子未曾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石遵一眼。
接下来,石遵做了一件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他走到石瞻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引路的样子,说道:“五皇兄,请。”
石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应道:“不敢当,愚兄何德何能?庆王殿下先请!”
石遵倒也没有继续礼让,笑了笑,说道:“既然五皇兄推辞,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这一次,石瞻又没答话,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镇定的看着石遵。
石遵转身就走进大殿,其他人见石遵先进了大殿,这才敢陆续跟上。
石瞻父子倒是不紧不慢,似乎是要等到最后才进去。
“父亲,今天这庆王真是反常,不知一会儿这朝堂上要刮什么妖风。”
“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咱们都别乱,你放心,就刘远志的死,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石瞻安慰道。
“是……”
“走吧,咱们进去!”
石虎靠在龙椅上,待众人站定,便说道:“今日人都到齐了,既然这样,那就刘远志的事情,你们说说看吧!”
众人听了,人群中马上议论开来,那些站在石遵身后的人,一边议论还一边朝石瞻父子看上两眼。
父子二人镇定的站在原地,也不与任何人说话。石虎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再看看石瞻父子沉默不语,石遵也是出人意料的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微笑着看着石瞻父子。
这时候尤坚首先站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刘远志大人的死,我等只知结果,对事情的经过知之甚少,不如让游击将军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
尤坚刚刚说完,他身边的那些人纷纷应和,连连称是。
“小闵!”石虎喊道。
石闵站了出来,应道:“臣在!”
“既然尤坚和大伙儿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就说说看,朕也想听一听!”
石闵抬起头,看到石虎镇定的看着他,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应道:“是。”
石闵转过身,镇定的看着对面的人,说道:“当日离开羌族大营,途径老鸦山的时候,遭受到鲜卑慕容氏两兄弟和匈奴人的埋伏,混乱中,刘大人不幸中箭,事情就是这样!”
“闵公子,在下也是行伍出身,有几个问题冒昧请教一下。”尤坚说道。
“尤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老鸦山,早年在下也曾去过,那里山高林密,是伏兵的绝佳之处。但凡是这样的危险地方,都该事先派人查探清楚。闵公子深得西华侯的教诲,而西华侯又是我赵国第一良将,如此粗浅的用兵之道,是西华侯没有教公子你,还是公子忘了?又或者是西华侯平日带兵也不曾注意这些细节?”
尤坚的这几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说的极为刁钻。而石闵倒也不慌不忙,冷笑道:“父亲确实未曾告诉我这个,不过我想,父亲并非不知,而是因为我自幼长在陛下身边,一切的用兵之道,一拳一脚,一刀一枪,都是陛下传授。不知现在尤大人有没有想明白,我到底有没有派探马事先查探一番。”
石闵机智的把石虎搬了出来,这让尤坚找不到嘲讽石瞻的机会,于是冷冷的说道:“我等又不在场,岂会知道公子你到底有没有派出探马?”
“尤大人,我想事情的重点不是在于我到底有没有派出探马,而是在于刘大人是被乱箭射中丧命!这是天数,我等无能为力。”
“不不不!公子休要避重就轻!你若派了探马仔细探明情况,又岂会中了埋伏?若是没有中埋伏,刘大人又怎会丧命?我赵国也不会失去这样一个能臣。所以公子,若事实真如你说的这般,那刘大人的死,公子也存在过失!”
尤坚不慌不忙的说了半天,终于把他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而这一切,也都在石瞻父子的预料之中。
“看来刘大人今日不是议事,而是给我定罪来了!”石闵皱着眉头说道。
尤坚笑着说道:“公子,在下虽然不掌管刑狱,但是刘大人的性命,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样丢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皇亲国戚的死,都可以这样不明不白,那咱们赵国还有什么事不可以糊弄?”
“尤大人!派探马事先查探这样的事情,我自然知道……”
“那公子可曾这样做了?”尤坚不依不饶的问道。
“当然!”
“既然探马都事先查探过,为何还会中埋伏?是公子的手下失职?还是公子身为统帅失察了!”尤坚看着石闵,不慌不忙的又说道:“听闻公子的狼骑尉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强将,且由公子亲自操练,这样精锐的队伍,居然没有发现敌人的埋伏!是公子的狼骑尉被吹嘘的有些夸张,还是其他的一些原因?”
“尤大人,我的人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过,我倒是想问大人一句,难道没有发现隐藏极深的敌人,便可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陛下的狼骑尉身上去了吗?”石闵不慌不忙,又说道:“尤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狼骑尉,是奉陛下之命组建!莫非尤大人还要去清算到陛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