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石闵随军出征多日,音讯全无,待在西华侯府的秦婉每日盼着有前线的消息传来,几乎望穿秋水,却终究没有半点音讯。
“秦姑娘,别看了,过来帮我晾衣服吧!”顾妈妈抱着放满衣服的木盆,对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秦婉喊道。
秦婉听到顾妈妈喊她,没精打采的应道:“诶,来了!”
说完,便有些不太情愿的走了过去,帮忙顾妈妈晾衣服了。
“秦姑娘,你都一连在门口站了半个月了,以前将军出去打仗,都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呢,公子这次说不定也得一两年,你难道还在那站一两年啊?习惯就好了,傻丫头。”顾妈妈一边晾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啊?要这么久?”秦婉惊叹道。
“对啊!所以你得习惯!”
“嫂子,你这大清早的就在瞎咧咧,别净吓唬秦姑娘!”徐三走过,听到顾妈妈的话,便故意打断她的话。
顾妈妈放下手里的衣服,很不服气的看着徐三说道:“我哪里……”
话还没说完,顾妈妈便看到徐三一个劲儿的朝她眨眼睛,又指了指在旁边晾衣服,却魂不守舍的秦婉。
顾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那个……秦姑娘,其实顾妈妈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这很多时候啊,咱们将军出去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说不定今儿下午,公子就派人送信回来了!”
秦婉虽然心不在焉,但是也听得出顾妈妈这些话是安慰她的,出于礼貌,秦婉还是冲顾妈妈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忽然,府外传来了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秦婉连忙扔下手里的衣服,跑了出去。
徐三和顾妈妈一听到马蹄声,也跑了出去,毕竟西华侯府位置稍微有些偏僻,石瞻平日又不太与朝中的文武官员来往,因此极少有达官贵人上门,自然也就很少听到马蹄声了。
秦婉冲到门外,只见一个军士气喘吁吁的从马上下来,几乎站立不住,显然是十分疲惫。
“姑娘,麻烦通传……”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倒在地上,这让秦婉吓了一跳。
“喂!快醒醒啊!”秦婉喊道。
徐三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人,连忙将那人扶着坐了起来,对顾妈妈和秦婉说道:“是将军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前线回来的,快帮我扶他进去!”
“我来!”顾妈妈说着,撸起袖子,走过来帮徐三把那个人扶着抬回府中。
忽然,一封书信从那人怀中掉了下来,秦婉连忙捡起来对徐三说道:“徐三叔,有封信!”
徐三一边扶着那人,一边说道:“你先拿着,咱们回去再说。”
“诶!”秦婉点点头。
顾妈妈和徐三好不容易把那个士卒抬回了屋里,顾妈妈去打水给那人擦洗,徐三则接过秦婉手里的那封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说道:“是公子的字,你打开看看吧。”
徐三说着,又把那封信递给了秦婉。
秦婉有些犹豫的看着徐三,问道:“我打开看?”
“对啊,我又不认识几个字,还是你来看吧,没事!”徐三把信塞到秦婉手里。
秦婉接过信,信封上只写了西华侯府四个字,并没有写其他内容,于是秦婉拆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一看,果然是石闵派人送来的。
“信上怎么说?”徐三急切的问道。
秦婉一边看一边说:“公子来信说,他出雁门关追击匈奴人和羌族人,有所斩获,抢回了部分被胡人掳走的牛羊马匹,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徐三有些激动的问道。
“嗯!信上是这么说的!”秦婉又仔细看了一遍,点头回答。
“那就好!”徐三听到石闵安然无事,心中自然松了口气,尽管多日来他如平常一样忙于府中的事情,但是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石闵的安危,如今大军凯旋,石闵安然无恙,他岂能不安心?
“太好了!徐三叔,咱们快去大营给将军报信吧!”秦婉激动的说道。
徐三挥挥手,说道:“不用,既然公子派人回来报信,不会不通知将军,想必将军已经收到消息了!”
“对哦,您不说我都忘了!”秦婉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嫂子,赶紧去准备东西,等公子回来吃!”徐三对正在忙活的顾妈妈说道。
“你急啥?公子指不定哪天才到家呢,东西备好了万一坏了怎么办?”顾妈妈转过头说道。
“最多五六天也该到了,提前先备着!”
“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去吧,真是不会做饭还瞎折腾,今天把饭食准备好,等公子回来都馊了,到时候给你吃?”顾妈妈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徐三有些尴尬。
“什么这个那个的,去去去,别碍手碍脚,打盆热水过来!”顾妈妈说着,把一个木盆扔给了徐三。
“我来吧!”秦婉抱起木盆,便跑了出去。
宁王府大概是邺城最平静的地方,平日里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白丁,很少有人登门。
“曹孟德横槊赋诗,谓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想来也是可笑!”石鉴抽出一把剑,对高尚之说道。
“笑从何来?”高尚之捋捋胡子,笑着问道。
石鉴拔剑起舞,身法矫健,忽然一招犀牛望月,停了下来,说道:“想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谋划半辈子,却给司马家做了嫁衣。”
说完,又是几个凌厉的剑花。高尚之轻轻鼓掌,说道:“孟德雄才大略,只可惜……”
“只可惜他的儿子们太无能!”石鉴一边舞剑,一边打断了高尚之的话:“酒多误事,纵色伤身,曹孟德两样都占了!”
“不如清茶一盏,延年益寿!”高尚之提起碳炉上的水壶,往茶碗里添茶,然后把茶碗推到了自己对面的空位上。
石鉴缓缓收剑,然后走到石凳旁坐下,看了看碗里的茶,笑着说道:“春茶即将上了,这陈茶已经不是昨日之味。”
“殿下此话似乎是有所指啊。”
“大人觉得所指何事?”石鉴笑了笑,坐了下来。
“赵国有了后起之秀,庆王的边防军权怕是要不保了。”
“新茶再好,陈茶仍旧有很多人喝,大人认为是何原因?”石鉴泯了一口茶,问道。
“新茶价高,陈茶嘛……弃之又有些可惜。”
“好一个弃之可惜,这才是重点!”石鉴拍了拍桌子。
“殿下的意思是,庆王的兵权可能不会动?”
“不是不会动,只是这云中李城一带,不会再是他一个人的一亩三分地了。”
“老臣不是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飞鸽传书你看了吧?”
“看了,西华侯的儿子已经班师了,庆王也已经把羌族的木都押解回来。”
“云中的惨剧,让老东西痛不欲生,你觉得单凭老九抓了几个俘虏,就能弥补云中的损失?”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此次的与匈奴和羌族的冲突,首功应该记给西华侯家的那小子。”
“如此一来,只要燕王府抓住机会做文章,老九在西北的地位,怕是要动一动了。”
“殿下为何觉得陛下不会革了他的兵权?”
石鉴笑了笑,问道:“大人难不成还以为老东西还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明是非?到时候老九来个苦肉计,那老王八蛋肯定又被忽悠过去,最多就是节制老九在西北的部分兵权。”
“恕老臣直言,殿下打算何时实施您的计划?庆王和燕王的争夺已经开始了,殿下似乎一点都不急。”
“大人莫急,热茶得一口一口慢慢品,喝快了,就烫着自己了。”石鉴说着,给高尚之也沏了一碗茶。
高尚之接过茶碗,并没有喝,又问道:“您打算先除掉谁?”
“若大人是本王,您会先动谁?”石鉴笑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