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冲刘远志笑了笑,看了一眼木都所在的马车,眼神里满是轻蔑。
“众将听令!下马!修整!”石闵大声命令道。
一声令下,五百多狼骑尉齐刷刷的下马,所有人就地而坐,就连战马也乖乖的卧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远志的带来的人马,以及那些羌族的俘虏,看到如此精干强悍而又军纪严明的队伍,不由得吓了一跳。与狼骑尉相比,他们似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远志对手下吩咐道:“去拿些水喝吃食过来。”
“是!”
刘远志掀开木都所在的马车帘子,木都惊魂未定,正在擦着额头上的汗。
“让木都首领受惊了!”刘远志客气的说道。
木都不能言语,只是一脸怒气的看着刘远志,心中很是不满。
“在下奉陛下之命送首领回河西,顺便与首领商议羯族与羌族的结盟一事,首领放心,在下定保首领无恙。”
刘远志刚刚说完,手下便奉上了一壶水和一些吃食,刘远志示意放在马车上,然后又对木都说道:“天气炎热,咱们要稍作休整再出发,木都首领先喝口水,吃些东西。”
木都依旧冷淡的看着刘远志,然后起身直接拉上帘子,不愿与之交谈。
不远处的石闵看到刘远志热脸贴了冷屁股,差点笑的一口水喷出来。刘远志也甚是尴尬,回过头本想也去歇会儿,却看到石闵正在朝他招手,于是朝石闵走了过去。
刘远志冷着脸坐在了石闵旁边,石闵朝张沐风眨眼示意,张沐风心领意会,将水囊递给了石闵。
“来,刘大人,喝口水!”石闵说着,把水囊递给刘远志。
刘远志窝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一把抓过水囊,大口大口的猛灌起来。
“刘大人,何必与木都置气?”石闵笑呵呵的看着刘远志说道。
刘远志瞥了石闵一眼,问道:“闵公子,陛下命我等收服羌族人,你何故要去挑衅他?”
“挑衅?”石闵觉得好笑,问道:“刘大人,何谓挑衅?我既没有恶言相加,也未曾拔刀相向,谈何挑衅?”
“你......”刘远志不知如何作答。
“刘大人,羌族人生来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与他们无需多谈信义。陛下说过,对待羌族人和氐族人,就要恩威并施,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是打动不了他们的。”
“闵公子,在下知道你骁勇善战,但是咱们不是去打仗,是去谈判!你明知道木都忌惮你,你为何还要去恐吓他?现在也许他还会怕你,但是到了羌族人的地盘,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这招还管用吗?”
“那大人觉得,要让羌族人安分,该怎么做?”石闵反问道。
“自然是让羌族人明白,与匈奴结盟而与赵国为敌有何利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叫他们心悦诚服!”
听到刘远志的一番言论,石闵忍俊不禁,就连张沐风等人都似乎想笑。
刘远志有些不悦,问道:“闵公子,何故发笑?”
石闵笑着摆摆手,说道:“刘大人,你熟读经史,应该明白,两个国家之间,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盟约,只有短暂的相互利用,所谓的臣服,都是建立在武力的威慑之上!”
石闵说着,站起身,拍拍衣服,低头看着刘远志,问道:“若是光靠嘴皮子就能办成这件事,那陛下何必让狼骑尉这样的精锐与大人你同行?”
石闵的几句话,让刘远志为之愕然,久久没有回话。
石世离开巡防营没多久,躲在尤坚府上谭渊便收到了荆山送来的消息。
“谭先生,石鉴走马上任,这屁股还没坐热,燕王府就去探底了,看来燕王府贼心不死啊!”尤坚悠悠的说道。
“就算燕王是蠢货,那张豹可不糊涂,他们当然知道巡防营的重要性!燕王府会这么快找上门去,倒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意外。”
“荆山这小子送来的消息上说,今晚燕王在府上摆下酒宴,要宴请石鉴,而这石鉴居然还答应了!”
谭渊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扔到桌上,对尤坚说道:“此事我已知晓,荆山的消息还未送来之时,这封书信已经先到了。”
“这谁送来的?”尤坚有些疑惑。
“尤大人看看不就知道了?”谭渊笑着说道。
尤坚将信将疑的拿起那封信,抽出一看,惊讶的问道:“石鉴的来信?”
谭渊笑着点点头,说道:“别急,大人继续往下看!”
尤坚点点头,眯着眼细细看了起来。
“石鉴居然主动将燕王府宴请他的事告知于先生你?”尤坚很是惊讶。
“大人觉得很奇怪?”谭渊笑眯眯的看着尤坚。
尤坚点点头。
谭渊接过尤坚手里的信,再次看了起来,缓缓说道:“其实大人不必觉得意外,相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意料之中?石鉴能这么听话?”
谭渊捏着信,说道:“石鉴能这么主动将这件事告知于我,要么就是他对庆王府已经死心塌地,要么......”
“要么什么?”尤坚低声问道。
“要么就是这石鉴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他另有算计。”谭渊淡淡的说道。
“谭先生,那我就更加困惑了,既然担心石鉴另有算计,又干嘛把他捧上巡防营这个位子?要知道,巡防营可是握有实权的!”尤坚有些担忧。
谭渊微笑着摆摆手,说道:“大人不必担忧,他石鉴真心臣服也好,假意投靠也罢,无论他作何打算,庆王殿下都可进可退。大人别忘了,石鉴和郑妃的小命,可都捏在庆王殿下的手里。”
尤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说道:“可是,若石鉴投到燕王府门下,想要他的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尤大人,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石鉴这个人。”
“哦?怎么说?”
“石鉴是出了名的孝子,就算拿他没有办法,只要郑妃被殿下捏在手里,还担心石鉴有二心?”谭渊冷笑一声,说道:“尤大人,你别忘了,整个后宫,现在可是贵妃娘娘说了算,郑妃贱命一条,就算被光天化日打死,陛下也未必会过问一句。更何况,娘娘现在怀了龙种,陛下更是宠爱有加,贵妃娘娘名义上虽然不是六宫之主,但实际上后宫之中,早就是贵妃娘娘一人说了算!燕王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后宫吧?大人,你说说看,如此情形,那石鉴岂会不乖乖听从庆王殿下的吩咐?”
尤坚捋捋胡子,缓缓说道:“先生分析的有道理......”
“所以,既然燕王府下了帖子邀请,那就让石鉴光明正大的去便是了,顺便也好探探燕王府的底。”
尤坚不屑的说道:“燕王府无非是想拉拢石鉴,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忧。”
“大人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谭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口,咂咂嘴,说道:“酒不错!”
“先生喜欢?那一会儿再送点过来。”
谭渊连忙摆摆手,说道:“大人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近来替庆王殿下办事,不敢多饮,毕竟酒多误事啊!哈哈哈哈哈......”
“也有道理!来来来,我陪先生喝一杯!”尤坚说着,举起了酒杯。
谭渊微微一笑,两人轻轻碰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