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台一直傻坐在那里,两眼空洞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石闵及其部下也懒得管他,无人与他搭话。
慕容氏两兄弟也没闲着,经过多日奔波,连续的探马带回的信息加以分析,慕容儁基本确定,石闵已经离开羌族大营,正在回赵国的路上。
另外,根据石闵等人一路上留下的车辙印子等痕迹,慕容儁又了解了石闵每日的行军速度,于是综合所有信息,详细的刺杀计划,慢慢浮现在慕容儁的脑海里。
慕容儁立马收起地图,起身踢了踢那几个正在酣睡的匈奴人,低声喊道:“起来!”
慕容恪从睡梦中惊醒,立马坐了起来,抽出刀警惕的问道:“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儁看了他一眼,说道:“刺杀计划已经拟定好,事不宜迟,我们要立马赶过去!”
慕容儁说完,便翻身上马,而那几个匈奴人还在磨磨蹭蹭,慕容儁责骂道:“快点!”
慕容恪不敢耽误,连忙爬上马背,也催促道:“不想死就利索点!”
匈奴人都知道慕容恪凶神恶煞,慌慌张张的将地上的篝火灭了,然后便上马,跟着慕容儁策马而去。
路上,慕容恪终于按耐不住,大声问道:“二哥,我们现在去哪?”
“老鸦山!”
“什么?老鸦山?怎么去哪里?”慕容恪又问道。
“只有老鸦山是最佳的伏击地点!时间紧迫,没空跟你细说!”慕容儁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答道。
“咱们还来得及在石闵赶到之前到老鸦山吗!”
“再耽误下去,肯定来不及!”慕容儁说完,对身后的匈奴人又喊道:“都跟上!”
那几个匈奴人对慕容儁是既恨又怕,也没有应声,只是默默的跟着。
几个人骑马穿梭在夜幕下,时而越过山坡,时而横渡河流,时而穿过密林,狂奔一夜,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筋疲力尽,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老鸦山附近。
“去!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石闵的人马的踪迹!”慕容儁喘着气对那几个匈奴人吩咐道。
那几个匈奴人早已累的气喘如牛,一下马,便瘫在地上,不愿动弹。
“我说二位殿下,我们不是铁打的,都是血肉之躯,这跑了一晚上,人和马都吃不消了!”一个人勉强坐了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说道。
“你们累,我们也累!若是我的话不管用,待回到大单于那里,我倒是要好好向大单于说一说你们的情况!”慕容儁喘着气答道。
匈奴人此时心里必然是恨死了慕容儁,但是也担心慕容儁在他们大单于面前说些什么,所以只能硬撑着起身,准备再去打探一下情况。
慕容恪身负强弓,腰间的箭壶里,塞着几支毒箭,乖乖的站在旁边等候吩咐。
“别傻站着,走!跟我去查看地形!”慕容儁吩咐道。
“是……”慕容恪悻悻的点点头。
慕容儁手里拿着地图,每走几步,便停下看看四周,再看看地图。
如此走了许久,慕容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慕容恪也乖乖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他慢慢的明白了慕容儁想要干嘛。
“二哥是想找下手的最佳位置?”慕容恪小心的跟在后面问道。
“没错!”慕容儁说着,翻身跳上了一块石头,继续看他的地形。
“二哥,你心中还在埋怨小弟。”
慕容儁瞥了一眼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个兔崽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原本我们可以隔岸观火!置身事外,却被你一时鲁莽乱了我的计划!现在要我们自己来以身犯险!”
“可是让他们来,就那些歪瓜裂枣?能杀得了石闵吗?”
“谁告诉你,我的目的是一定要取石闵的性命?”慕容儁问道。
“那……那咱们来这里是干嘛?”慕容恪瞬间不知道他兄长是什么意思了。
“杀石闵!还能干嘛?”
“可是二哥你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慕容恪简直是快疯了。
“你真是空有一身好筋骨,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你以为匈奴人真的会把鲜卑人当手足兄弟一样?”
“不会!”
“既然不会,那所谓的结盟不过是相互欺骗相互利用的把戏,明白了吗?就算将来匈奴和鲜卑联手夺了中原,难道匈奴人会甘心和我们平分天下?”
“也不会……”
“那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没?”
“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似乎又有点明白了……”慕容恪挠挠头说道。
慕容儁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既没时间也没心思再给慕容恪解释,说道:“既然现在咱们来了!那就尽可能把石闵杀了!”
“小弟明白了。”慕容恪点点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二哥,小弟认为,咱们下手之处,不必过去隐蔽,但一定要利于咱们撤退!”
慕容儁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颓废的看着慕容恪,问道:“你还有什么主意?都说说看!”
“安全起见,咱们不能离道路太近,至少百步之外!但是也不能太远!以免……”
“这个我知道!以一百五十步左右为最佳!”
“是……”慕容恪点点头,又看了看冉冉升起的太阳,再看看四周,说道:“那几个匈奴人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跑了吧?”
“不会!”慕容儁摆摆手,指着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隐蔽之处说道:“干粮和水都在那里!他们能往哪里跑?”
“二哥,我看,还是要等他们回来再做打算!也不知道石闵这小子有没有带着人从这里过了!”
“应该还没有!”慕容儁皱着眉头,然后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站住不动,凝神静气,问道:“好像有动静!”
话音刚落,慕容恪也发觉了什么,抽出腰间的刀,转身仅凭直觉便将短刀投掷出去,只听“啊”的一声,然后又是“咚”的一声闷响,慕容氏两兄弟这才看清,一个匈奴人被吓的瘫坐在一棵树下,而慕容恪的拿把刀,则深深的扎入了树干。
“怎么回事!”慕容恪有些恼火。
那人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张大嘴巴喘着气,一脸惊恐的看着慕容恪。
“说话!”慕容恪见他不说话,更加恼火,走上前便将他一把提了起来,忽然问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个匈奴人居然被刚刚慕容恪的一刀给吓的尿裤子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慕容恪有些嫌弃的将那人推倒在地,鄙夷的问道:“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其他几个匈奴人也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同伴瘫坐在地,有些疑惑的看着慕容氏两兄弟。
“你们几个!情况如何?”慕容儁走上前问道。
其中一个人连忙答道:“回二殿下,赵国人应该还没有经过这里!因为地上没有新鲜的车辙印和马蹄印!”
“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去歇会儿吧!”慕容儁摆摆手吩咐道。
“是……”那几个人有些有些畏惧的看了看两兄弟,然后把那个尿裤子的匈奴人也扶起来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