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儁一言不发的坐在寒风中,凌乱的头发飘散着,他的脸上还有一些血污,往日英俊的面庞不再,只有些许疲惫之态。
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龙将军回来了!”
慕容儁连忙起身,站在城头望去,果然是龙魁带着他的部下回来了。
“开城门!”慕容儁有些欣喜的喊道。
城门还未完全打开,慕容儁便徒步迎了出去,其他人连忙紧随其后。
“龙将军!”慕容儁远远站住,然后微微行礼。
龙魁见慕容儁这般模样,连忙翻身下马,迎了上来。
“卢龙塞守将龙魁,拜见二位殿下!”龙魁说着,恭敬的行了个礼。
“龙将军快请起!”慕容儁上前将龙魁扶了起来,然后吩咐道:“走!咱们里面说!”
“殿下请!”
“将军请!”
慕容儁抓着龙魁的手臂,久久没有送开,看起来是对他的救命之情颇为感动。
“龙将军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功高莫过于救主,你今日的恩情,我一定会禀明朝廷!为将军请功!”
龙魁推辞道:“末将曾受恩于殿下,今日所作所为,皆是末将分内之事!殿下切莫为末将请功!”
“将军不必推辞!”慕容儁说着,又问道:“今日将军为何会突然出现?我可没有派人给将军报信!将军怎知战况?”
“前几日殿下曾派人来寻粮草,您可还记得?”龙魁问道。
“记得,怎么?你凭这个猜的?”
龙魁点点头,说道:“运粮的人马,早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经过了卢龙塞,卢龙塞距离渔阳就这么点路,十来天肯定能到,而殿下派来的人却说粮草迟迟没有到,所以末将断定,这批粮草一定是被人劫了!”
慕容儁微微点头,龙魁又说道:“但是劫粮草的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末将担心二位殿下,便派出了探马,末将率领大军在后面,一旦前面的人发现敌情,便发出信号!如此才能第一时间赶到……所幸二位殿下无恙,否则末将百死莫赎!”
慕容儁拍了拍龙魁,说道:“龙将军智勇双全,是我大燕之福!”
就在这个时候,龙魁的部下前来报信:“启禀将军,羯族人在距离卢龙塞三十里路在扎营,似乎还有进犯之意。”
“知道了!退下!”龙魁吩咐道。
慕容儁对慕容恪说道:“派人去趟匈奴!问问他们什么意思!”
“明白!”
“二殿下,恕末将直言,匈奴单于是虎狼之心,想用咱们做挡箭牌!为今之计,只能就地拦住石瞻和羯族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雪狼谷之战,独孤南信将军的六万大军全军覆没!”慕容儁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渔阳之战,我鲜卑又损失三万多人马!短短一年时间,鲜卑足足损失了十万精兵,真是雪上加霜!”
“殿下不必担忧,虽然现在赵军在兵力以及士气上占些优势,但是咱们占尽天时地利!他们也无计可施!”
“龙将军,说说你的退敌之策!”
“卢龙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绝对不能主动出击!而是要消耗他们!据末将知道的消息,赵国这些年根本就没存下多少家底,粮草肯定不足以长时间消耗!而中原距离此地何止千里,天气又是这般寒冷,要把粮草运过来,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卢龙塞粮草也不多,昌黎城中的粮草,最多也就二十多天的用度!”
“二殿下,依末将之见,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慕容儁想了想,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咱们也切断其粮道,劫了他们的粮草?”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龙魁点点头,又说道:“赵国并无多少精兵,押运粮草,也只会是最无能的幽州守军,对付他们,咱们还是有把握的!”
“这个计策不错!不过要他们尽早退去,光靠抢夺他们的粮草还不够,必须要挫了他们的士气,令其知难而退,说不定咱们还可以趁机反戈一击!”
“二殿下打算如何挫其锐气?”
“等赵军来攻城,但是咱们要让他们知道,卢龙塞的城墙,不是那么好上的!”慕容儁说着,对龙魁吩咐道:“让将士们沿着城墙往下浇水!”
“浇水?哪一侧的城墙?”龙魁问道。
“朝外的一侧!”慕容儁站起身,走到城楼边,拍打了两下城墙,说道:“这么冷的天,水浇下去,用了片刻,墙面就得结冰!云梯架在这样的城墙上还想登上城楼,恐怕没那么容易!”
“末将明白了!二殿下好计策!”龙魁说着,对手下吩咐道:“还不快去办!”
“是!”
……
石鉴裹着斗篷,站在丘水河边,寒风凛冽,他却久久没有离去。
“殿下,鲜卑人已经撤去,咱们是不是也该回邺城了?”老六在一旁问道。
石鉴摇摇头,说道:“事情还没有办成,现在回去做什么?”
“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石鉴吩咐道。
“您既然知道石瞻父子的行军计划,又要把事情办成,为何当时不直接告诉他,石瞻会偷袭他,而石闵会断了他的粮道?”
石鉴瞥了老三一眼,然后说道:“本王确实是想借他的手办一些事情,但是鲜卑人终究是鲜卑人,他们是赵国的敌人!本王想把事情办成,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石鉴说着,冷笑道:“慕容儁以为自己很聪明,一边与本王谋和,一边又与匈奴人眉来眼去,呵呵,到头来匈奴人也想拿他当挡箭牌!”
“只是鲜卑人现在已经一溃千里,退回到卢龙塞,如此一来,殿下的谋算还能有机会吗?”
“卢龙塞是辽东第一关塞,易守难攻,想拿下这里,非花费极大的代价不可!如此滴水成冰的天气,攻城只怕更加艰难!鲜卑人即便再没用,也不至于守不住。”
“可是就算是这样,鲜卑人恐怕也不能成功吧……”
“以本王对老不死的了解,他现在一定不会同意撤军,石遵那小子和老东西一个德行,好大喜功!”石鉴冷笑道:“就这样的父子俩,能干的成什么大事?他们根本不是慕容氏两兄弟的对手!卢龙塞久攻不下,必定士气受挫,加上粮草运送艰难,一旦慕容儁派人劫了粮草,那时候一溃千里的便是老不死的父子俩了!”
“原来殿下是这样打算的……属下不解,您安排的杀手锏,至今也未有什么作用,包括此次出征,他会不会已经背弃您了?”
石鉴忽然转过脸瞪着老三,说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多嘴!”
老三连忙请罪道:“属下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