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莫要客气,在下是真心的。”元聪再次强调。
林素不懂他为何会这样,只能敷衍的点点头,说:
“既如此,那小妇人先谢谢元公子了。如果小妇人需要,一定跟元公子开口。”
柴丁看出了林素的拘谨,忙不迭出声解围的说:
“元爷一向心善,我们东家若是做善事,定不能忘记元爷。元爷最近忙什么呢?今日咋有空过来?”
“还不是我家那口子害口,就喜欢吃你们这的糕点。说起来你这糕点咋做的,家里可做不出这味……”
元聪在柴丁主动聊天的态度下,直接跟他闲话起了家常。
这倒是让林素舒服了,去到一旁吃糕点。
不时还跟着黄雨、红霞一起,评价哪个好吃,哪个一般。
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二人过来了,元聪手里拎着食盒。
冲着林素微微拱手,道:
“凌夫人,日后有事儿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今儿就这样,在下回去还得给内子送东西。”
林素颔首,侧身还礼后,说:
“元公子如此心意,小妇人替那些孩子们心领了。”
“凌夫人客气。”
元聪说完,拎着食盒出去了。
柴丁送完人回来,看着林素有些尴尬的道:
“凌夫人,是不是吵到你了?”
“还好。”林素摇头,看着他挑眉问,“那元爷什么来头?”
“他?土生土长的蛟河县人。祖祖辈辈做木材行的生意,说起来还真能用上。”
林素闻言挑眉,玩味的追问着说:
“一直这么好心吗?”
柴丁思索,缓缓点头,道:
“倒也差不多。每个月的初一,元家都会在县里的北面设粥场。那里有不少乞丐,主要就给是他们。”
“乞丐多吗?”
“不算多。能动弹的肯定都找活儿干,不能乞讨。剩下的……不是年迈就是有伤,反正都是苦命人。元家的木材生意比柔茗镇的童家要好,但不如昌明镇的赵家。”
林素听到他提及了赵家,不禁微蹙眉头。
童家她听过,想当初那富户还被凌慕川收拾了。
终于赵家……
“赵家的生意没挪到县里吗?”
“挪了,怎么可能没挪。”柴丁撇嘴,嗤笑着道,“去年头香之后,赵家生意是真的好。所以今年六月他们就在县里开了铺子。”
“不过咱家店铺没用他们家木材,用的元爷家的。他们家便宜一些。对了凌夫人,谢哥今儿没过来,要不小的带你去?”
“夫人,差不多咱们该走了。”黄雨适时出声。
林素闻言颔首。
柴丁秒懂,耸耸肩,说:
“没事儿,来日方长。”
林素冲他竖起大拇指,夸赞的道:
“你是真不一样了,比在昌明镇稳重很多。帮我跟谢大哥说一声。年后我再过来跟他细谈。我还有事儿,得先去趟永柳村那边。”
“好的好的,凌夫人慢走,小的送你。”柴丁颔首。
他知道这位凌夫人很忙,如果不是她没来过这边,估计今日应该不能过来。
让伙计装了些东西,拎着把人送出了铺子。
戴亮赶马车就在门口,柴丁认识他,笑眯眯的打了招呼,把盒子放在车上。
“凌夫人慢走,小的等凌夫人过来,斗胆请夫人吃饭。如果没有夫人,六子也不能有今日,六子心里感激。”
“好,到时候一定去你府上叨扰,可以吗?”
“求之不得。”
柴丁目送着马车离开,这才返回了店铺。
刚一进屋,伙计、食客都扑上来,追问着林素的身份。
刚才,人家在屋里他们不好问。
如今走了,一个一个倒是不用矜持了。
有问能不能在县里盖学堂的;
有问会不会在县里做捐款的;
还有问……
一个一个问题,让柴丁应接不暇。
说来说去就一个目的,能不能对他们这些人有利。
这一刻,柴丁倒是庆幸林素走的快。
如果再呆一会儿,谁知道这些人会问些什么?
黑着一张脸,谁的问题都没应,直接去了后面……
……
永柳村的暮宿客栈,今日分外热闹。
一早就在外面的空地上搭了台子,一头一头的猪放在上面。
村里人不少过来看热闹的,瞅着杀猪的屠户,接猪血的婆子,小声嘀咕:
“哎,听说这猪是给县衙那些人的。”
“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客栈老板娘要求的。”
“凌夫人可真是心善啊。又是盖学堂,又是修路、修河套。如今还给县衙那边送东西。哎,你们说这咋没人说凌夫人贿赂呢?”
“谁傻啊,这么光明正大的贿赂?还不是因为县衙苦,平日也没啥东西。如果凌夫人不给,他们就得像宝昌县那边收小摊的钱,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百姓。”
“说起来也不能怪县衙。年跟前本就赚的多,收一些好像也没啥吧。”
“你觉得没啥你去摆摊,看看人家收你钱的时候肉疼不疼?”
“那还是算了吧。”
“哎,我听说七皇子跟六皇子正在商量,商量一个新的衙门贴补政策。”
“啥贴补啊?”
“嘘嘘,衙门的车来了。”
一个村民提醒,原本讨论热火朝天的大家,全都消停了。
看着不远处三辆板车,一个一个全都撇着嘴。
过来腊猪肉那么理直气壮呢?
啧啧啧……
伙计眼尖,看到板车就往客栈里跑。
很快,戴荃得信儿出来,恰好板车来到跟前。
走上前,拱手说道:
“哎哟是陈捕头亲自过来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捕头闻言,赶紧拱手还礼,说:
“戴掌柜客气了。如果不是凌夫人发话,我们这些兄弟过年,都得苦哈哈。”
戴荃听了摆手,比划个“请”的手势,把人让去了杀猪现场。
村里人面面相觑,对刚才陈捕头说的“苦哈哈”,全都不赞同。
捕快每个月的工钱,比他们一年开销还多。
他们过年还能苦哈哈?
只能说这人啊,贪心!
一头一头的猪抬上板车,足足是四头。
其中一个村民看不下眼儿,压低声音问着:
“哎,大家伙知道县衙有多少衙役不?这咋给这么老多呢?”
“是啊,四头猪啊,猪肘子都带着,啧啧啧……真多。”
猪头、猪蹄子、猪尾巴、猪下水这些留下,其他的全都给县衙带着。
一头猪最起码都得一百八十斤打底,这是要给多少啊?
陈捕头看着板车上的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戴管事,太多了。三头就够了。”
“那可不行。”戴荃摇头,“我们东家说了,要让衙门里所有的人都得到这年礼。你们忙了一年不容易,咋还不得每人按八斤来给啊。”
“我特意问了一嘴,县衙上下所有的人,还有牢狱那边的加一起,四头猪还算绰绰有余。剩的就留给县老爷,唯独县老爷我们没算。”
陈捕头听到这话,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出了宝昌县的事儿,从上到下一撸到底。
整个县衙,除了县令没换,其他的可都换了。
谁还敢顶风作案?
谁还能不知死活?
如今暮宿客栈这般慷慨,他们全都感激不尽。
“戴管事面面俱到,在下替所有兄弟谢谢你们暮宿客栈了。”
戴荃笑着摇头,指着屋里,道:
“准备了差点,哥几个吃一些再回去。不着急,锅里蒸了年馒头,哥几个拉货辛苦,你们每人十个。自己家的东西,都别客气。”
边说边拉着陈捕头往客栈里面走,其他衙役跟在后面。
村民们就那么看着,没一个准备走的。
客栈也很贴心,拿出半袋子瓜子,每人分点儿。
瓜子皮大家没有随意乱扔,有专门的桶装着,客栈留着烧火。
几头猪杀完,屠户数着工钱,美滋滋的走了。
伙计把给慕熟留的东西放在一旁,拆台子、清洗现场。
井然有序,显然做惯了的……